“谁干的?”白寒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乔栖时后背一凉,下意识攥紧了白霜落的手。
她突然意识到,比起暴云外放的暴怒,白寒这种压抑到极致的冷静才更可怕。
白霜落颤抖的手指突然抓紧母亲的衣襟,微弱地摇了摇头。
白寒的耳朵猛地竖起,她低头看着女儿,又缓缓看向乔栖时。
乔栖时只觉得那双兽瞳仿佛能看透灵魂,在审视她。
她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现在他们应该还没逃出去。”
白霜落眼眸一暗,果然那个人总有那么好的运气,那样都还活着。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绝对不能再让叶扬活着离开了,她抓着白寒反应激烈。
“他们的味道不对…无论人兽…都不能放出领地,踏出领地者…杀。”
白寒点点头,她连忙答应下来,安抚白霜落的情绪,她当然不会让伤害自己女儿的活着走出领地。
白霜落说了好长一段话,有些累到了,眯了眯眼睛,有些想休息了。
乔栖时一惊,晃了晃白霜落的手臂,“白霜落,你不可以睡着。”
白寒看了乔栖时一眼,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耳尖:“别睡,小霜。再坚持一会儿。”
“呜……”白霜落努力回应她们的话,不让自己闭眼。
乔栖时有些害怕,看着逐渐安静的白霜落,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心跳也跟着停拍,那种窒息般的恐惧比死亡更令人绝望。
“求你了……”乔栖时把额头抵在白霜落的手背上,再也忍不住一抹湿润溢出。
她没办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比想象中还要痛苦千万倍。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狼嚎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
乔栖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来了!”她几乎是扑到窗边,看见柏林和白怡载着林夏和三个医生到了院子里,她们正往房间里来。
白寒的耳朵瞬间竖起,看乔栖时的反应,有办法的人来了,她轻轻将白霜落放平在床上:“小霜,再坚持一下。”
医生上来检查了白霜落的情况,集体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给她喂一些药,稳妥起见再注射两支针剂。
注射针剂前,医生将乔栖时拉到走廊拐角,如实搞事:“现在情况不太乐观,这里领地的医疗设备不完全,没办法给她做专业检查,而且就算你提供了毒源样本,这里的条件检查起来也困难。”
乔栖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看见医生从药箱里取出几支药剂:“这些是广谱神经解毒剂,不知道能不能行。如果恰好对症,可以治。”
乔栖时一脸凝重,她靠着墙壁,深吸一口气,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打吧。”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房间内的白寒听着她们的交谈,默不作声。
年长的医生进了房间打开医药箱,快速配药,熟练地绑好止血带,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白霜落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忍一忍,马上就好。”乔栖时跪坐在她身边轻声哄着,看着药剂缓缓推入静脉。
白寒倚着墙壁,看着房间里的人为白霜落忙碌。她忍着把身边这个拿针扎小霜的人推开的冲动,在旁边默默等待结果。
此刻她是无能为力的。
兽人的好体质,小霜一点都没有继承到,白霜落的身体比普通狼族幼崽还要脆弱。
从小就是这样。
白寒还记得,当其他幼崽在雪地里打滚时,小霜只能裹着厚厚的毛毯,趴在洞穴口眼巴巴地看着。
同龄的小狼们已经开始学习狩猎技巧时,她却连最基本的体能训练都承受不住。
小霜落曾经仰着稚嫩的脸庞问她,为什么她和别的同族不一样,毛色,眼睛,身体什么都不一样,湛蓝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
那时白寒只是轻轻舔舐女儿柔软的耳尖:“因为你是特别的。”
特别脆弱,特别让人心疼。
现在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为什么偏偏是她,什么不是她们这些强壮的、能够扛过毒素的狼族。
白寒的爪子无意识地在墙壁上划出几道深痕。她想起那个只有历代头狼才知道的秘密。
每一百年,狼族血脉中就会诞生一只与众不同的幼崽。
她们不同于其他幼崽,没有强健的体魄和单独狩猎的能力,脱离族群后几乎很难独自存活。
但他们拥有狼族所没有的智慧和洞察力。在古老的狼族传承里,这种特殊的变种被称为“狈”。
白寒闭上眼睛。
但是不是所有的狈都能活下来,她们的存活率极低,大多数都夭折在幼年和成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