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乔栖时,白霜落有点想她了,也不知道她那边的事情处理得顺不顺利。
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乔栖时了。
她本来不想放乔栖时离开的,想起那天乔栖时提出要离开时,白霜落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地收紧,在桌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乔栖时说要去跑养殖产业的事情,光是找到养殖专业的人还不够,还有找到能够用于养殖的牲畜这些才行。
理智告诉她应该放心让乔栖时离开,伴侣之间应该相互信任。但是感情上,乔栖时的离开会让她变得慌张,她不再像她。
眼前浮现出乔栖时临行前的模样,她摸了摸白霜落的耳朵不断安抚,顺便将一绺散落的黑发别到耳后,轻声说:“相信我,很快就会回来。”
但经历了摧毁的城市,想要找到完好的养殖场和健康的种畜并不容易。
狼族的领地离战乱区不算太远,这里的人类撤离的时候,许多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她们需要重新搜集。
乔栖时站在一片焦黑的废墟前,靴底碾过破碎的瓦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大型养殖基地,但现在只剩下几堵摇摇欲坠的墙,和被烧得扭曲变形的金属框架。
看起来这里在被轰炸之前里面的牲畜就被转移走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身后的男人沮丧地踢开一块碎石,“再往南走就是战乱区了。”
男人望着南方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但是身边还有几个狼兽人他只能乖乖地待在这里。
“继续找。”她摸了下一旁的金属架,锈的厉害,拍了拍手上的灰,“总会有没被波及的地方。”
乔栖时有些头疼,没有卫星导航,没有电子地图,要找这些地方只能依靠熟悉的人的口述和路标,找起这些地方就很困难。
“我们还是找一些中小型的养殖场吧,成功的概率会大一些。”有人提议道。
……
夜露渐重,冷风顺着没关严实的窗户缝隙中渗进来,白霜落却浑然未觉。
她蜷在柔软的床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覆盖了自己半张脸的衣衫上,鼻尖凑近衣领,属于人类的、带着淡淡皂角香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布料纤维里。
她轻轻吸气,喉间忽然滚过一声极轻的、近乎委屈的呜咽。
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将柔软的床榻扫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徒劳地驱赶空荡房间里蔓延的孤寂。
又过了一周了,乔栖时还没有回来,日子变得格外漫长,每一次处理完工作,房间里的寂静就会被无限放大。
以前她也是一个兽人这么孤孤单单过来的,那时的夜晚很长,却过得干脆利落。
可现在她习惯了乔栖时规规矩矩睡在她身边的样子,习惯了她偶尔抬头时眼角带笑的模样,甚至有时看不惯她的行为而眉头微蹙。
那些琐碎的日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遍在她脑海中浮现。
“还要多久……”她喃喃重复,将那团带着熟悉气息的布料往怀里紧了紧,仿佛这样就能填补胸腔里那个空落落的洞。
乔栖时的离开,却像抽走了她骨骼里的某根支柱,离开的时间越长,越会让她在夜深人静时,尝到了名为恐慌的情绪。
她害怕乔栖时会离开,她的心从来没有安全过。害怕乔栖时回到那片原本广阔的地方,不再需要这片被兽群占据的土地,不再需要她,或许……她从来没有需要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白霜落就猛地睁开眼,湛蓝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起微光,带着几分自己都厌恶的怯懦。
她用力甩了甩头,将衣服抱得更紧,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乔栖时是她的伴侣,她不应该胡思乱想,就算她们之间有过争执,有过因种族差异有过隔阂,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脆弱,知道族群的变革需要她保持清醒,但此刻,所有的理智都败给了汹涌的思念。
这就是……牵挂的滋味吗?她也会被如此柔软又如此尖锐的情绪,反复拉扯,不得安宁。
白霜落再也无法忍受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寂静,她猛地掀开被子,被揉皱的衣衫从怀中滑落,无声地跌在床榻上。
华光转瞬,当最后一丝人类形态消逝在月光下,一头通体银白的巨狼抖动着蓬松的皮毛,撞开半掩的窗户跃上窗台,三两步蹿上倾斜的屋顶,瓦片在爪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当终于站在最高处的屋脊上时,整片领地都在脚下铺展开来,周围还有尚未熄灭的点点灯光,而更远的远处,是乔栖时消失的方向。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出口,她昂起头颅,月光在湿润的鼻尖凝成一点寒芒,咽喉深处滚出低沉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