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世人皆知你,大秦丞相李斯是法家领袖,终其一生都在为法著书立说,践行理念;
只是君上钦定的继承人公子扶苏似乎并不认同法家的观点,他在君上面前也经常与您意见相左,有时候你们两个都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
公子扶苏表面上是与君上辩驳,但那何尝不是在打您的脸?
更重要的一点,似乎公子扶苏与儒家的淳于越走的更近一些。
丞相你说,如果公子扶苏继承了皇位,成为了秦二世,他是会倾向于丞相的法家还是偏心淳于越的儒家?”
嬴政听到这话简直怒不可遏,胡说八道,李斯明明和扶苏关系不错,他们还是……
等等,嬴政在记忆中搜刮了好久,完全没有扶苏李斯交好的证据。
嬴政困惑了,如果李斯和扶苏关系不好,那自己的这个认知是从哪里来的?
他为什么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李斯应该是扶苏孩子的老师?
但是真实的记忆中,扶苏孩子的老师是自己不太有印象的人。
这一刻嬴政对自己身处的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而这一边,听到赵高的话,李斯眼神锐利的看向他,“你要想清楚你自己在说什么话!小心祸从口出。”
李斯的威胁和提醒赵高不在意,甚至一点力度都没有,他只是轻蔑的笑了笑,随意的拱了拱手,“丞相多虑了,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我不过是看到丞相为了大秦殚精竭虑一辈子,想到最后竟然要落得个兔死狗烹的结果而感到悲哀而已。”
“你胡言论语些什么?我看赵中车府令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为君上守灵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吧。”
李斯的反应还在赵高的预料之中,于是他反问道,“丞相您难道忘了商君、张仪、武安君、吕不韦的结局吗?
您之于君上,就如同商君之于孝公,张仪之于惠文王,武安君之于昭襄王,吕不韦之于庄襄王。
新王登基,之前的旧臣全无好下场,您又凭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就这?
李斯抖了抖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商君等人的结局背后潜藏的政治因素很多,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想来中车府令还没有资格参与这类政事的决策,不明白很正常。
斯在这里也不多言,只提醒一句莫要自作聪明,徒留笑柄。
当然,即便中车府令没有相关经验也无妨,你总该知道我李斯忠于大秦,不是三心二意之人;公子扶苏仁爱,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所以此类危言耸听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赵高刚说完嬴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妄图以此来劝说李斯,简直不知所谓。
好在李斯不是赵高这种无能鼠辈,相信这种无稽之言。
李斯话里的讽刺意味赵高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懂,但是赵高能忍,按下了心里的愤怒,毫不在意的摇摇头,说道,“扶苏再怎么仁爱他也是秦王的后代。
秦王,虎狼之君,尤其是咱们这位一统六国,成就千秋伟业的始皇,你真的相信他能生出一只善良仁爱的兔子?别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也说不准扶苏刚坐稳秦二世,第一个就要拿丞相你开刀立威。”
这时候李斯还没有被赵高的三言两语笼络了过去,所以他立马呵斥了,“可笑,不提公子仁爱的性格就做不出来这种兔死狗烹的事情。
就算会,那我也是君上特意留下的监国重臣,只要我李斯行得正,坐得端,他还敢违背君上的意思,送我上路不成?”
赵高笑李斯天真,“托孤重臣又如何,公子扶苏现在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已经不小了,能容忍你这位托孤重臣在他头顶指手画脚?
更何况,你忘了吕不韦了?那位可是被咱们君上称为仲父的存在,兢兢业业一辈子,待君上亲政之后不照样魂归黄泉了?”
赵高给了李斯一个你好好想想的眼神。
李斯气急,起身指着赵高怒骂,“我算是听懂了你要干什么了。
现在君上尸骨未寒,朝堂风雨飘摇,而你却在这里挑拨离间,怂恿我违背君上遗诏,阻止公子扶苏继位,意欲何为?
难不成你早与那六国余孽合谋,意图毁了大秦百年基业?”
李斯这话已经很直接了,就是指着赵高的鼻子骂他是祸乱朝纲的罪人。
但是赵高完全不惧怕李斯这样严词厉色的样子,在他看来,李斯有这样的反应才正是说明他的话在李斯心里留下了痕迹,不然李斯会直接命人把他抓了,怎么会留他继续。
所以,赵高不仅没有被李斯的样子吓到,反而和颜悦色的说道,“丞相多虑了,我不想毁了大秦的江山,我也毁不了大秦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