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莉简单描述了另外几扇门后面的场景，又郑重其事地介绍西西莉亚：“这是我的校友西西莉亚，她为了阻止九头蛇的疯狂计划而牺牲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娜塔莎问。
奥德莉还没有读到那部分。她举起手中的笔记本，说：“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72章
奥德莉捧着笔记本,轻轻翻开新的一页，读出上面的内容。娜塔莎站在她旁边，神色凝重地低头看着纸上的笔迹。空间狭小,詹姆斯只能挤在一旁,神情专注地听着。
即使不是被关注的对象,达米安依旧谨慎地维持着他那副胆怯的伪装，微微缩着肩膀躲在奥德莉身后，仿佛被室内晦暗可怕的气息和那些听起来诡谲的词句吓倒,压根不敢直视笔记本。但实际上，他正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奥德莉的朗读。
西西莉亚发现了九头蛇研究员的错误，但她发现的时间太晚了。新一次的实验已经开始。空气中隐隐传来低沉的轰鸣声，那是机器启动的声音。
西西莉亚心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确信：这一次,九头蛇会成功。不是人类意义上的成功,譬如人类终于掌握了神明的力量，而是从外神的角度而言的成功——祂将不再只是对这一维度投影,而是第一次真身降临。
如果九头蛇没有多次进行实验并且对外神反复召唤，她或许还能说服自己这是一次未必会成功的仪式。但研究员和实验体们偶尔谵妄的呓语表明，祂已经知晓了这里的存在,并且投来了注视。
西西莉亚用理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地回忆着自己曾读过的一切——从失落文明的残篇断简，到密教教徒的私印手抄本——企图从记忆中找到与这次实验相符合的存在。阿撒托斯、奈亚拉托提普、犹格索托斯、莎布尼古拉丝……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名讳在她脑中一个接一个浮现，却都无法与这次的迹象完全重合。
也许祂从未出现在人类的神话和传说中。这并不是人类已知的哪一位外神。
“真不错，我可能有了足以发表一篇论文的新发现。但现在这完全帮不到我。”西西莉亚在笔记的边角写下这句自嘲的评论，字迹中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西西莉亚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立刻传送离开,带着援手重新返回这里。但西西莉亚心里明白,一旦仪式完成，他们可能无法对抗这位未知的外神。她的求助与挣扎最多也只是为自己争取到一小段时间——足够让她与家人告别,足够让他们依偎着一起走向最后的终结。
或者，即便人类真的想出了对抗这位外神的办法，在那个过程中又会有多少人死去？
第二个选择是竭尽全力阻止实验的完成。她犹豫了一瞬，但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孤身一人，无法正面对抗九头蛇的武装力量，于是她决定制造混乱，将那些被改造得异常强壮的实验品统统放出牢房。犯人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大门，有些人甚至爬上了狭窄梯井，也有人愤怒地冲向了实验室，想要报复九头蛇成员。
九头蛇成员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启动了封锁程序，将地面的石板出口彻底封死。那些试图逃脱的犯人被迫折返，也开始攻击实验室。
一片混乱中，九头蛇的核心成员却依旧死守岗位，以机械般的精准完成了仪式的每一个步骤。但就在他们急切地等待预期的巨大成功时，所有人都感觉到某种可怖的力量透过实验体悄然渗透进来。
九头蛇的实验员们试图驱逐那位即将以真身降临的存在，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召唤已经完成，门已经打开，祂已经到达了。祂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入基地，空气被扭曲，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开始破裂变形。
“多么讽刺。九头蛇自诩为赫拉克勒斯，最终还是落得与神话中那头怪兽一样的下场。可惜他们没能留下哪怕一滴毒液去反咬他们召唤的外神。”西西莉亚这样写着。
在最后关头，西西莉亚的脑海中倏然闪过一段几乎遗忘的记忆——那是她在某个偏远村庄度过的夜晚，篝火熊熊，老者低语着古老的传说，讲述英雄以自身作为封印阻止了黑暗的侵袭。彼时的她不曾在意，如今那个故事却成为她唯一的希望。
她久违地想起童年时母亲给自己讲的故事，说她的祖先有许多异于常人之处。她曾真诚地相信过，随着年岁增长渐渐地不信了，尤其是当她发现密大的同学似乎都能讲出一段家族里古老而诡异的传说时。
但现在她希望，不，是渴望，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呢？”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叹息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