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还有没有意义，甚至怀疑自己的坚持从一开始就是无用的。
但不论内心如何挣扎，他从未停下脚步。每当夜幕降临，他仿佛忘了一切糟糕的过往，又一次穿上制服走向黑暗。
阿尔弗雷德确定红衣人能看到蝙蝠侠的早年岁月，但红衣人甚至不敢去冒风险将那时的蝙蝠侠邀请至此，可见他是多么希望布鲁斯会选择复活父母。
或者说，他是说多么希望蝙蝠侠消失。
“你是否必须回答裁定者的问题？”布鲁斯忽然换了个话题。
“是。”
“必须如实回答？”布鲁斯又问。
“我不能对裁定者说谎，因为裁定者只有基于真实的信息才能做出正确的裁定。”
“所以只要我在场，你就必须说实话，哪怕问题是其他人提出来的。但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其他人的问题，甚至可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布鲁斯做出了判断：“你说的全部是实话，只是实话从来不意味着全部真相。”
“我觉得裁定者应该知道全面的真实信息才能做出正确的裁定。”奥德莉望着冷静分析的布鲁斯，不知不觉也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有点不高兴地吐槽一句。
“我只能邀请一个时间点上的裁定者来书写红誓之簿，”红衣人顿了顿，主动说出自己的能力：“为了帮助裁定者了解全面的信息，我可以将另一个时间点上的裁定者连线至此。就像是三维投影版本的视频通话。”
没等几人说话，红衣人已经打了个响指：“我想八岁的布鲁斯最了解自己曾经的痛苦。他的立场必须被倾听。”
一个房间的投影忽然出现在书架之间。除了奥德莉，几人都认出那是布鲁斯小时候的卧室。
窗帘紧闭，床头的灯亮着，泛出昏黄光晕。墙上的钟悄无声息地指向三点。
八岁的布鲁斯将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地啜泣着。
“你好，布鲁斯。”红衣人的声音响起。小布鲁斯被吓了一跳，立刻坐起身环顾四周，然后惊愕地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投影，以及投影中的几个陌生人。
不，有一个人他认得。
“阿福？”
“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久违地喊出这个旧称呼。他的嗓音有点哑，但很温柔。“不要怕，这只是你的梦。”
有阿尔弗雷德在，小布鲁斯便不害怕了。他好奇地说：“这里是我的梦？那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你长大后的朋友和家人。”阿尔弗雷德说。“以及长大后的你。”
年轻的布鲁斯站了出来：“你好，布鲁斯。”
“我长大后是这个样子吗？”小布鲁斯露出有点嫌弃的表情。“阿福怎么会允许你穿成这样？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
年轻的布鲁斯被噎了一下，选择忽略自己的童言无忌。他斟酌着该怎么对小布鲁斯讲现在的情景，却被红衣人抢了先。
“长大后的你有一个机会可以将父母带回来。他们没有在那个雨夜因为中枪而死亡，将会一直陪着你长大。”红衣人说。
“真的吗？”小布鲁斯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真的。你再也不需要在夜晚背着阿福偷偷地哭了。因为有父母在身边，你会是哥谭最快乐幸福的小王子。”
小布鲁斯听得痴了，但很快问道：“你想要什么？钱吗？”
“金钱对我并无意义。我只是想帮未来的你做出最合适的决定。”红衣人说。
“妈妈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布鲁斯皱起鼻子。“如果爸爸妈妈能回来，一定意味着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不需要付出什么。你只是会在长大之后从事某个你喜欢的职业，而不会再成为蝙蝠侠。”红衣人说。
“蝙蝠侠？我？可我最怕蝙蝠了。”小布鲁斯说。他曾经跌入过庄园后面的深洞里，虽然很快被阿福找到，但还是被里面的蝙蝠群吓得发了几天的高烧。
“我知道。”红衣人说。“那就别变成它。为什么要逼自己成为恐惧？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布鲁斯。”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迪克狠狠瞪了一眼红衣人，越过他冲到最前面，看着小布鲁斯。“我希望你能有平静和简单的生活，相信我，我真的这么希望。但是成为蝙蝠侠是你未来做出的选择，是你认定的责任和使命。我请求你不要放弃那条路，不是因为改变过去总会带来糟糕的后果，不是因为哥谭的无数人需要你，而是因为如果你放弃了，未来的你会因此而恨你自己。”
“蝙蝠侠是做什么的？”小布鲁斯认真地问。
“他是一个英雄。我不会骗你，如果你做了蝙蝠侠，你会受伤、会难过，但你也会帮助很多人。非常多的人。”迪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