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涔话是跟许鹊清说的,眼睛却看着垂着头的许听宁。
许鹊清不怒自威:“你做不做得倒不要紧,我管住我自己女儿就行,但凡她现在愿意跟你走,我一定不拦着。”
一时间气氛安静,仿佛生杀予夺权都给了许听宁,但是许听宁知道,她根本没有选择。
“听宁?”
霍涔轻轻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许听宁仿佛听到了他轻颤的呼吸,可他是霍涔,怎么会发抖,她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继续沉默,也没抬头,两人一站一坐,静得出奇。后来还是许鹊清说自己要休息了,下了逐客令。
霍涔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像以前那样恭敬地喊许老师,说自己先走,明天再来看她。
许鹊清说不用,沉默了几秒,又说:“霍涔,你和听宁婚后一直还喊我老师,我也从没说过什么,现在看来,其实你我心里早就清楚,你无法把我当成你的岳母,我也无法把你当成女婿。”
“我不是这样想的。”霍涔冷冷清清地说,“我只是觉得喊老师,您会更高兴。”
一直以来,许鹊清都把更多的精力都给了学生,同样的,每天听着那一声声“许老师”的时候,她所有披星戴月的付出也都值得了。
许鹊清怔忪了一瞬。
霍涔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车钥匙从里面滑落,他扫过一眼,没有去捡,只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往外走。
他在住院部的楼下静静站着,看着空地上一个胳膊打着石膏的小孩跑到第六圈,许听宁给他打来了电话。
她说在沙发上发现了他的车钥匙,问他人在哪,现在给他送来。
霍涔嘴角轻弯了一下,说自己就在楼下。只是没过几分钟,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护工,还带来了许听宁赏他的一句话,让他回去路上开车慢点。
就好像生怕他不滚似的。
也不用慢点了,霍涔心脏又开始疼,根本开不了车,以前他总有手段让许听宁送上门,现在死活都不管用了。
他沉着脸站了好久,最后是魏肖打电话找他有事,被他顺势叫来,当了免费的司机。
魏肖看他人不对劲:“我说你这一天天地光上演霸道总裁了,也得顾下身体啊,怎么又进医院了?”
霍涔在副驾上掐眉心,说:“不是我,是许老师。”
“许老师……听宁妈妈啊,没事吧?”
“磕到头,缝了几针,要在医院住几天。”
住几天证明伤情不算严重,魏肖疑惑:“好好的,怎么会磕到了?”
“说是不小心。”
许鹊清是这么说的,但是就冲许听宁哭那样子,霍涔就不太信。
“年龄大了还是要多注意,不过你这消息挺灵通啊。”魏肖是想说按现在的情形,许听宁应该并不会主动理他。
白沅来这么一出,摆明是冲着不让霍涔好过,也明显不在乎是否会波及许听宁。
霍涔仰头靠在椅背上,眉心都掐红了,说:“听宁给我打的电话。”
魏肖倍感意外,真诚地道:“见你时提刀子了没?”
“……”
“真没捅你两刀泄泄愤?”
霍涔啧了一声。
魏肖乐道:“看来听宁脾气是真好啊!”
其实他觉得霍涔这次的认错态度已经算好了,就不说摆平白沅这事,要搭多少人情,就是从柳总那里买版权那笔钱,就完全是个赔本买卖。霍涔眼都不眨,也不过是希望许听宁能消点气。
霍涔并不想说,许听宁是吓失声了才把电话打给的他,但*凡她能说能喊,那时候都轮不到他。
看他不说话,魏肖安慰道:“对岳母殷勤点是对的,听宁最听她妈妈的话了,有岳母帮你,复婚指日可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霍涔心口堵得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许老师不许听宁和我在一起。”
是不许,不是不同意,这用词很微妙,也很精准。
“不会吧?你俩这都有孩子了,就冲着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她妈妈也不能够啊。”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魏肖只在这两人婚礼上见过许鹊清一面,也就那一面,他就知道是个挺有自己原则的人,在这方面,也很固执强势。再说了,如果他没记错,许鹊清还是霍涔的老师。
“你岳母在学校……抓不抓早恋?”
“嗯。”
“效果怎么样?”
“……”
车里一阵沉默,半晌魏肖长叹了口气:“那你这打算怎么办?”
霍涔眉心又开心跳,狠狠掐住,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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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鹊清抓早恋,是有两把刷子的。
许听宁还没手机的时候,男生若是找她,只能把电话打到家里。有时候被许鹊清先接到,总是会像没事人一样把电话转给许听宁,有时候她不在家,许鹊清还心平气和地问对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