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裸露在外的手指头看起来就是皮包骨头。
祝老头猛的看到祝建飞,眼眶都红了,颤颤巍巍扑过来,“老三,你可算回来了。”
“爹,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你们怎么也不提前给我递个信。”祝建飞推着车子进屋了。
“老头子,是老三回来了吗?”屋里,祝婆子听到自行车的铃声,硬撑着坐了起来。
“哎,找不到人啊,咱家人都被拘着不让出去,村里其他人怕沾上祸事,也不肯帮忙递信。”
祝老头想到村里人面对他时流露出鄙夷的神情,一脸难堪,垂着头叹气。
“妈怎么还躺在屋里?”祝建飞停好车,好半天也不见祝婆子出来,皱眉询问祝老头。
“你妈被气病了,又着了风寒,你们进去看看吧。”
祝子期跟着祝建飞进了屋,只见祝婆子蓬头垢面躺在被窝里。
她的模样比起祝老头好不了多少,同样骨瘦如柴。
她一看到祝建飞,“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老三呐,你大哥肯定是冤枉的,他虽然懒了点,但不敢做这种挖坟的事啊,你帮帮忙,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他放回来。”
祝婆子哭的眼睛通红。
祝建飞看着她这模样,心底却没半分触动,要是祝老大没挟持他闺女,他可能还会同情他。
但经过了一个月前的事,他对祝老大的最后一点情分彻底没了。
前几年,祝老大赚了钱回来,祝婆子和祝老头也扬眉吐气了,对其他几个态度越来越差。
后面,祝家闹分家,老两口没有丝毫犹豫的把其他几个儿子分了出去,留老大一家养老,生怕其他兄弟拖累老大。
那时候祝建飞也没说什么,他在镇上定居,日子过的不错,偶尔还有闲力帮帮其他几个兄弟。
但现在,祝老大的事被人捅破,祝婆子第一念头不是担心会不会影响他,而是要让他帮忙救人。
他祝建飞不过是一个普通工厂的工人,哪里有本事说动革委会的人改变主意。
他自己没被搭上去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妈,你还念着我哥,他盗墓,私藏金银珠宝,还私下交易,这一件件,都是要被枪毙的,能活下来还是看在他供出了同伙的份上。”
祝婆子听不进去这话,拉着祝建飞不撒手,哀求道:“那可是你亲哥啊,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能不管啊。”
亲哥又怎么样,祝建飞恍然道:“妈,你倒是提醒了我,他祝建田做出这种事情,回头我就登报和他断绝兄弟关系,否则我家子期以后上学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他这话属实有些杀人诛心,祝婆子呆呆的看着他,仿佛有些不认识这个儿子。
“老三,你大哥他……哎,民兵的人把咱家的钱都拿走了,那里面可是咱家这么多年的积蓄,不全是你大哥给的,我和老婆子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你可不能不管啊。”
祝老头耷拉着脸,开始卖惨。
其实民兵只拿走钱,粮食之类的,他们是不会动的。
但祝家老两口早在祝老大拿钱回来的时候,慢慢变得懒惰了,他们没再下地干活,自然也就没公分。
每次买粮食他们买的也不多,根本不够吃。
祝家买粮的事已经持续一年多了,去年他们有几个儿子给的粮食,又拿着大儿子给的钱私底下买粮,日子过的很滋润。
可现在没了钱,粮食想买都买不到。
另外两个儿子家里也不富裕,能给他们的有限,这几天老两口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的比饥荒时候还难受。
“爸,我手里钱也不多,买这辆车借的钱刚还完。”祝建飞就算再怎么对父母失望,也不忍心看他们这样挨饿。
傅香莲顺着他的意思,拿出来10元,“这是今年我给您二位的孝敬,别的也没有了。”
10元买的玉米面足够老两口度过这个冬天了,等明年他们去干活,两人自给自足是没问题的。
祝老头接过钱,擦了擦眼泪,“老三你们先坐,我去弄点吃的回来,给你们做饭吃,子期估计也饿了。”
“你不是我儿子,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连你大哥都不救,你给我滚出去……”
祝婆子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发疯,嚎了起来。
她双手不停扑腾着,距离最近的祝建飞帽子被打飞了,脸上也出现一道划痕。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但听到祝婆子这话,心里还升起一股不耐。
原来他不救祝老大就是没良心,祝婆子还真是只把祝老大当儿子,其他人都是工具。
祝子期怀疑祝婆子是怕他们留下来吃饭,不然她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偏等傅香莲给了钱,祝老头留饭的时候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