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紧随孔孝慈之后补了左都御史之位的,也是一位重量级人物,弹劾起人来天不怕地
不怕连死都不怕的奇人王义方,也是前燕的旧臣,因为胆子太大,前燕的王爷、国舅被他得罪了个遍,在地方上流连了十多年,是去年被赵东临调回来的。吏部管人事安排,御史台监察百官,都是举足轻重的地方,两位南人官员后面,是庞大的文官支持者队伍,他们都是儒家文化培养出来的士子,比东胡亲贵谦卑、忠心,是最好的国器。
皇帝侄子动作这么大,靖王也不是傻子,当即便率领军队北方平乱去了,打仗对靖王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他又跟几个镇守的将军关系好。赵东临毕竟没有带过兵,收回兵权的话太过敏感,没有十足把握,容易骑虎难下,靖王等人防的厉害,他跟谭瑛练的再多不过是过过干瘾,所以才叫谭瑛多找些人,毕竟靖王也是内侍卫大臣之一,他不可能永远靠着对方。
送走了徐嫱,孟古青就打算早些睡了,今日是大皇子的满月宴,赵东临应该会去那边,不想刚吩咐人准备梳洗,冯公公熟悉的通禀声就从殿外传来了。孟古青望着快步进来,走路带风的人,呆了一呆,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皇上不去蒹葭宫吗?”
少年皇帝脸上的灿烂笑容顿了顿,朗声道:“我去过了,看了大皇子,长的真结实,我看正符合谭瑛说的那种练武奇才的体格,等他再大一点我就叫谭瑛教他习武,继承靖王叔镇守大武江山的职责。”又在她耳边道:“咱们赶紧生个太子,兄弟俩一起长大,互相扶持信任多好。”
孟古青原本就觉得他话里的意思不大好,后面这一句简直昭然若揭,立时便感觉扶在自己腰间的手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而他望过来的眼睛里那意有所指的光芒叫人无处遁形。孟古青一时无言以对,赵东临看她闪避,眼神暗了暗,却不敢追问,与其得到一个令人心痛的否定回答,他宁愿她软弱着不答,这样他至少能抱一半的希望安慰自己是不是有那么微小的可能,她会给他另一个回答,转移话题道:“今儿谭夫人来过了?”
“是啊,说是谭侍卫这段日子忙得很,都没空回家。”孟古青没提徐嫱怀孕这一茬,免得有人借题发挥,可‘有人’早就知道了,忍了又忍,没忍住嘀咕道:“他们俩才成亲四个多月,就有孩子了……”说完长长一叹,仿佛世事多艰,孟古青能说什么?根本不是这样算的好不好。
景泰十年才过了三四个月,朝堂上已焕然一新,这只是个开始,端午的节日氛围愈加浓厚的前几天,前线传来捷报,死守南燕小朝廷门户翟塘关的孙承望跟韩权僵持了一年之久,打了败仗之后跑了!大武军队立马占据了翟塘关,这一下前燕的情况及山川地形就可了如指掌,消灭南燕指日可待。
朝廷打算再安排一位征远大将军协助韩权彻底收服前朝残党,可这个人选在几方势力中又各有打算。靖王希望派出自己的长子,稳固自己在军中的地位,赵东临另有人选,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靖王支持者人多势众,表示皇上连京城都没出过,对打仗的事情完全是想当然,哪里知道其中的艰辛,双方各退一步,指定了成王家的小儿子。
成王家的这位小儿子名赵璋,也早入朝堂干事,是赵姓皇族中少有的中立派,从不跟皇帝作梗,派他去还勉强中意。
只是赵东临想起来,心中仍然不忿,他都二十了,多少堂兄弟们像他这个年纪,早建立功业了,只有他骑个马还一堆人围着,而靖王叔也老是以此为借口霸着帅印。这也是先帝在时立下的规矩,本来兵权是分散在先帝几个兄弟手中的,因为那些征战的王叔们死的死,老的老,再加上摄政王时期争权夺利失败的,军权全都集中在了摄政王党羽手中。
前朝的风云诡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孟古青在宫里一年,多少也干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般这种时候她都是很自觉缩起来的。尤其是近段时间,赵东临接连两三月留宿凤仪宫,就是偶尔不来,也是在自己的皇极殿,原本还不大明显,如今徐贵妃出了月子,还一次未被招幸,就是去看大皇子,也从不留宿……
她现在终于有点后悔,不该向他袒露自己的心声。前世家里安排相亲,对于不喜欢的人她一向拒绝的干脆,对于别人为了迁就她而做出的改变,总有种亏欠负罪感,就好像分明对人家无意,又给人家提一堆要求,人家做到了又说不喜欢,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孟古青头疼地揉揉额头,放下看了半日的书,雪白的阳光漏过纱窗而来,空气中尘埃浮动,不远处鼎沸的人声也渐渐平息,孟古青站起来问扶桑,“英华殿旁边的墙壁打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