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难道赵东临一直派人尾随他们至此?孟古青缩在车里,想喊萧朔,可随即又想到,如果是赵东临派来的人,说不定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将她带回去,她不赶紧隐匿自己的行踪,没道理反而奋力惹人注意,这种时候,还是静观其变吧,所以只敢掀开帘子一角观察外面的战况,岿巍的山林,短兵相接的两拨人打的难舍难分。
马车旁原本还有几个人守着,后来发现前来刺杀的那些人根本不理会这边,几个人对视一眼,也加入了战局。孟古青一看这情况,眼前突然一亮,这些人不是冲着她来的!他们那痴缠的架势,主要的目标分明是萧朔,她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一员,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如果放过了,就真的只能一直跟他捆绑下去了。
她迅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东西,缝着银票的衣裳就在她脚边的包裹里,有了这些钱,她随便躲在哪里都可以过生活无忧的日子,等玩够了,还可以回高昌。当机立断,她慢慢挪到车门前,仔细分辨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她记得他们马车就停在离官道不远的一处斜坡上,顶多二三十丈的距离,而此刻焦躁不安的马儿脑袋正对着那个方向,她拔下头上的珠花朝马屁股扎下去,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就跑了。
幸而她做好会被掀翻的准备,死死扣住门扉,在扑面而来的风雨中看到不远处宽阔的大道,仿佛看到新生的希望,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马车刚跑上大道,一个人便飞驰而来,随着他冲口而出的一句,“快趴下。”木质的马车厢响起几声被钉子钉入的声音,等再睁开眼,却是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没想到前面是一道岔路口,而将这条路一分为二的竟然是一株四五人合抱粗的大槐树,这要撞上去,绝对会粉身碎骨的吧?
偏偏她刚刚扎马儿的时候没掌握好力道,此时处于疾驰中的马也是前所未有的癫狂,眼见就要撞上去了,电光石火之间就感觉有人拽起她,一阵令人眩晕的腾空后,紧随而来的又是剧烈的打斗,直到雨水毫不留情砸在脸上,孟古青才打个寒战清醒过来。所幸追着萧朔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五个,当然也有可能这小变态实在太强悍,她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招的,唰唰几下剑光飞舞后,几个人应声而倒。
从来都没有直面过这样真刀实枪杀戮的场景,孟古青真的有点吓到了,心跳猛烈,扶着树将快软成面条的腿撑起来,随着她站起来,那个一直在她面前无坚不摧的人竟然倒下了。老天,他受伤了吗?跌跌撞撞到了他身边,孟古青终于发现,他的腿上竟然插着一枚暗器,还好,入肉不深,流血也不多,还没放下的心又被他一句话激的提起来,“暗器上涂了迷药跟软筋散,发作很快,我腰上还有一把刀,你拔出来,听我说。”
难怪刚才他的剑挥向最后一个人时会突然的滞涩卡顿,原来是因为中了暗算,同时她又想起,刚刚他追上来的同时,马车被钉的声音,想必就是那时候放出的暗器吧。按照他的指示,孟古青将刀拔了出来,入手的冰冷,让她的精神更清醒了几分,在他脸边低下头去,“你说,我都听着。”
“这个地方是周朝的临济,往回走太远了,顺着大路往前再有二十几里,就到了临济城,到时候你再雇一辆马车跟镖师,叫他们送你原路返回,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孟古青越听越不对劲,他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就这样放她走了?她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你放我走?那你呢,你的手下怎么还不来,我等他们来了再走。”
“他们被人困住了,凶多吉少。”王枭那老小子魄力倒是大,几百名高手组成的暗杀队来招待他,好得很,萧朔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待触及到身边这人,心头的乌云又立即散开了,越过她看向不远处挣扎着还想站起来的人,嘴角牵起一丝笑,“你胆子小,见不得血腥,现在不走,等会儿不会害怕吗?”
孟古青也注意到追来的杀手并非全部伏诛,还是萧朔最后杀的那个人,因为迷药的影响手上失去准头,那人虽也身受重伤,血流不止,但对付萧朔这样快被软筋散控制住的人,绝对轻而易举。她这下是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还真是叫她丢下他逃命去呢,孟古青握着刀,看看雨中蹒跚着朝他们挪过来的杀手,再看看动弹不得的萧朔,突然想起他之前的话,“你不是说,未来有一天如果你要死了,一定会先杀死我,黄泉路上有个伴吗?怎么又突然叫我走了。”
萧朔却又绽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颇有点无奈遗憾道:“当时那样想是真的,真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就觉得……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