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陌从没有这般尖锐过。
“你们想息事宁人,我们偏不!锦州吿不了你们,那我们就去元京,一封信写到监察司去,看看你们是不是手眼通天到那个地步!”
在场之人皆愕然,特特是赵炳荣和赵炳成,没想到一个人人口中的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监察司也是顺嘴就来。
祁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心中痛悔交织,就这样一股脑地将一腔悲愤宣泄了出来。
还是赵炳荣先反应过来,又是躬身一礼:“兄台严重了,赵家不过是皇上的臣子,为百姓断案,哪里能手眼通天啊,只是这毕竟是在下兄长,能这般了了就了了……”
赵炳荣也是怕他们真的去找监察司的人,这监察司是什么?个个都是油盐不进的,只听皇上差遣,他们在里面自是没甚门路的。
“犯了错不知道诚心道歉反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祁陌不再多说什么,拉着戚若的手就往屋里去,“我媳妇儿受了伤,我也没时间跟你们耗下去!”
“兄台说的是,治伤要紧。”
说着赵炳荣忙又吩咐一旁呆愣着的小厮去自家别庄将他们带来的大夫请来,再带些上好的伤药补品。
第19章
戚若从方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祁陌拉着她进屋她便随着他进去了,让她在床上坐好就乖乖坐好了。然后就见着他手忙脚乱地找伤药。
“媳妇儿,我们家没有磨成粉的伤药啊?”
祁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想要的那种伤药,是急得团团转。
戚若回过神来,眼神闪了闪,低声回道:“没来得及弄。”
“那仓房里有敷这个的草药吗?我先去找个止血的。”说着,祁陌就又往外去了。
赵炳荣本想凑上前去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奈何祁陌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只得作罢。
而赵炳成从方才开始就一句话也未说,只垂着头站在一边。
一时,这院子里虽站了好几个人却是鸦雀无声。
祁陌着急忙慌地将草药找了来,就要拿捣杵将这药捣碎,王大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劈手就给他夺了下来。
“你还是好生顾忌着你的手吧。”
祁陌是一刻也不得闲,又拉着戚若的手问道:“媳妇儿,除了这药还需要什么?这不过是一般止血的,我就只认识这个,还需要什么别的草药吗?你同我说,我再去看找找。”
戚若垂首看着祁陌被割破的手,血还在冒着,整只手都血糊糊的,粘稠得很,她忍不住又要哭了起来。
“疼吗?”
祁陌脸上扬起了抹笑,答得干脆:“不疼。”
转眼间他整张脸又垮了下去:“媳妇儿,你肯定很疼吧。”
戚若这会子是彻底忍不住了,什么坚强倔强一扫而光:“阿陌,要是……要是我以后就这样丑兮兮的,你……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祁陌伸手轻轻擦掉戚若掉下来的眼泪:“怎么会,媳妇儿最是漂亮了。”
他似是明白说这样的话也是徒劳,便道:“若是两个人见第一面看对眼是因着皮相,那后来想要相守一辈子定然是因着脾性相投,皮相终究是长久不了的,心头的那份情却是可以的。”
戚若不禁破涕为笑,猛地倾身上前抱住了祁陌的脖子。
王大娘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更浓,欣慰道:“瞧见你们这样我心也就定了。谁说我们家祁陌是傻子的,讲起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那些个读书人也是比不上的。”
戚若一时又哭又笑的,虽大声地应着王大娘的话,可就是不愿抬起头来,一半是羞的,一半是舍不得。
几人的说话声不算小,这一段对话被赵炳成尽数收入耳中,他这才觉着早已麻木的四肢百骸有了知觉,之后就是绵绵密密的痛,唯有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方能忍住不痛呼出声。
这么多年,他头一回觉着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
只是好像一切都晚了。
不多会儿赵家别庄的大夫就来了,祁陌虽厌恶赵家人,可这到底是关乎戚若的事儿,他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
可偏就在这时候戚若犟了起来,说是要边给祁陌的手敷药边让大夫看。
索性戚若是伤在脸上,她略动一动倒也无妨,祁陌也就由着她去了。
少时,戚若脸上的伤口就被那大夫处理好了。
只见那大夫捋了捋胡须,叹道:“这伤口没多久便可结痂,只是这口子割得委实太深了,夫人年岁也不算小,不似孩童,随着年纪增长这疤就消了。”
戚若虽得了祁陌的承诺,但听了这话还是心中戚戚然,拉着祁陌的手都禁不住颤了颤,眼见着泪珠子就要落下来了她赶忙低头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