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你说了什么吗?”顿了顿,他又补道,“关于戚家的。”
戚若猛地抓紧了祁陌的手,脸色愈发苍白:“她说……我不是戚家的孩子,娘……娘当年被送到青楼之前……就有了我……”
祁陌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也算是明白戚若过不去的那个坎儿是什么了。之前她还能怨戚仁,说同样都是他的孩子,他怎能如此不闻不问?如今却是没立场了。
“从一开始就是我们母女亏欠了他们家,若不是因着我……他也不会丢了官位,我也总算是晓得娘为什么要我委曲求全了……”
戚若忍不住了,眼泪就顺着面颊滑了下来,滚落到了枕头上,直至消失无踪。
祁陌见不得戚若这样,迟疑着问道:“媚姨……能信吗?”
戚若点了点头:“媚姨待我们很好的,她以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护着我娘和我。她既然如此说了,便是真的。她还说我娘亲去那地儿之前是有个倾心良久的爱人,我……就是因着这样我娘才想要留下我的。”
“就是这法子也是媚姨想出来的,就连诊脉的大夫也是媚姨去打点的,这才将我娘怀我的日子说得吻合。是我对不住……”
祁陌从来都晓得戚若是个善良、心软的人,何况如今又晓得了自己的身世,多内疚自不必说,怕是心头还觉着这么些年戚家待她不好也情有可原了。
“可这也不能构成他们伤害你的理由啊。”祁陌似叹息似无奈,“戚家的人不晓得你不是戚仁亲生的,可他们待你有一丝怜惜吗?并没有!”
他上床侧躺着,轻轻地戚若揽进了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秀发。
“人心都是偏的。我无法谅解他们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你干,动辄还有打骂,我觉着你为他们那个家做了不少事儿了,就算是我买个丫鬟也不见是什么活儿都要做的啊。”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的活计,戚若在戚家时全给干了——上山下地、煮饭洗衣,还要陪着戚仁去给人看病。
“我知晓你愧疚于毁了戚仁的前途,可他这样的不一定就走得远啊,说不得还是福呢,官场哪里是那么好混的啊。”
戚若现今是钻进牛角尖里去了,只觉是自己的错,哽咽着道:“有因必有果,天道好轮回。若不是因着有了我毁了他的前途在前,后来戚家人不定也不会这般待我。”
祁陌没想到戚若竟会这般想,对着她头一次黑了脸。
“阿若,你说的什么话啊?戚仁那是性子懦弱!就算你真是他亲生的,宋氏待你再不好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至于宋氏及她那两个女儿,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戚若是头一次听祁陌这般说话,抬起头愣愣地瞧着他,一时忘了抽噎。
祁陌见戚若这般,知晓自己方才语气太重了,连忙服软道:“是我不好,话说重了。”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才又道:“我是着急啊。不过没事儿的,到了元京后我就去向皇上求个恩典,求他将戚仁的举人身份给恢复了,也算是补偿他一二了。”
戚若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半晌,情绪平复些了,才拉着祁陌胸前的衣衫,撒着娇道:“方才是我言重了。我也觉着他们有些坏心眼儿,可是啊,当得知我不是戚家的人后好像他们对我做的一切坏事我都没有怨恨的由头了。”
她又喃喃道:“还了好,尽早还了他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祁陌见戚若情绪好了些,又问起了她身子的状况,听她说都算好后他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多疑了,毕竟当时林大夫也没多说什么,要真有什么林大夫该是会同他们说才对。
只是多请大夫来瞧瞧总是好的,万一真有什么事儿他只怕自己会悔恨终生。
祁陌想着戚若该饿了,便起身唤人送些吃食来,好在这回戚若没吐了,他吃着也舒畅。
用完饭没多久大夫便来了,戚若想着祁陌方才的反应,知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事儿,可大夫在这儿也不好多问,就任他为自己把脉了。
大夫把完脉后只说戚若一切都好,只是有那么些跟常人不一样,但脉象有时平稳有时起伏,皆是常事,只让两人放宽心。
祁陌却觉着这大夫说的是狗屁不通,这哪里能放心?都跟寻常有孕之人不一样了!
戚若也算是晓得祁陌在担忧什么了,听了大夫的话也不禁皱了皱眉。
可两人并未当着这大夫多说什么,待人走了,戚若才道:“我是觉着身子没甚爽利的,就是嗜睡,还有孕吐,要不待到了元京再请大夫来瞧瞧?”
她现今肚里揣着崽,也是不敢怠慢自己这副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