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乃是人之本性,便是仙佛也不可避免。
但此刻欢喜真佛的反应,显然已是失了神智,让诸佛心悸不已。
然而就在他们动身的刹那。
北极帝君和东极帝君,也是悄然取出了宝塔和神钟。
相较于欢喜真佛,这两位三仙教的巨擘面对诸佛僧众们,还少了些许心理负担,动起手来可谓是毫不留情。
后土娘娘看了眼沈仪,在得到对方点头的回应后,同样取出玉净瓶,径直掠出,奔赴厮杀当中。
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懂这年轻人了,但对方做出的安排,好似从来不会出问题。
九尊一品巨擘的斗法,径直让南须弥开裂,金光迸
发,让蛮荒之地剧烈动摇起来。
以四敌五,竟是全然不落下风。
"……"
祖神和一众正神怔然立于佛崖囚笼当中。
祁风直勾勾的盯着旁边的乾青,心里敬畏之情逐渐浓郁起来,能打算什么本事,对方就凭这随时随地能请来沈仪的神通,已经足矣傲立天地之巅了。
他是真没想到,就连佛祖和众多真佛动手,也没能伤到乾青分毫。
对方先前的话语哪里是狂妄,现在看来,已经略显得有些低调了。
但很快,祁风便发现祖神除去震撼之余,眼中却并未有喜色涌现,它愣了一下,顿时反应了过来。
别看局势一片大好,但那是因为过去佛祖至今还未动手,如今祖神未能脱困,沈仪的身旁已是空空荡荡。
祖神不理解,分明有更好的法子,对方为何要这样安排。
它方才听见那真佛道出了玉帝之名,也就是说,这是一尊帝君在独自面对一位教主。
难不成真是那个不知所谓的原因……不愿意自己这条脉络受到损伤?
这时,一声长叹打断了众神的思绪。
“老僧瞧来瞧去,总算是看懂了一些。”
过去佛祖高坐九彩莲台上,认真打量着远处的青年,有些好奇道:“沈施主安排了这么多东西,又藏了如此玄妙的手段,直到现在才展露世间,结果就是为了创造一个跟老僧单打独斗的机会?”
随着话音荡开,他眼中的好奇逐渐变成了玩味,最后化作不加掩饰的嘲弄。
过去佛祖无声发笑:“老僧可以问施主一件事么?”
“说。”沈仪眼眸低垂,随意的挽了挽袖口。
“你可与任何一位教主交过手?”过去真佛唇角扬起。
“有万仙阵加持的北极帝君算不算?”沈仪终于摆弄好了他的宽袖。
然而这句回应,却是让过去佛祖那原本无声的笑变得震耳欲聋起来,佛音传荡南洲,他枯瘦的身躯剧烈颤抖,双肩耸动,仿佛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话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就说,以沈仪的谨慎性格,不至于做出这般冒然的举动。
原来是因为蚍蜉观井,误以为看见了青天。
在这浑厚的笑声中,沈仪五指虚握,掌间多出了一条染着帝佛之血的石棍,当这条棍子出现的刹那,周遭如坠冰窟,森寒蚀骨。
“我也有个问题。”
“施主大可直言。”过去佛祖此刻显得无比宽容大度。
“教主可跟沈某交过手?”
如出一辙的反问,让过去佛祖愣了一下,但很快再次展露笑容,这幼稚的嘴硬,让人完全怒不起来,反而只会更觉得滑稽。
“不曾……”
他刚刚做出回应,眸光却是骤然一凝。
因为沈仪终于抬起了头,五指猛地攥紧了石棍,那张平静的白皙脸庞,上一息远在天际尽头,下一刻便是贴近了过去佛祖的双眸。
清澈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那你在笑你妈呢?”
沈仪俊秀的五官并未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在那略微掀起的唇角映衬下,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中莫名多了几分狰狞和凶煞。
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青年,温润如玉只不过是行走世间的伪装罢了。
他从未变过,仍旧是那个会为了一时意气而愤然暴起的持刀人。
这一路上所承载的压力,还有那些在意之人的陨落,此刻尽数汇聚在了他的双掌当中。
笔直的石棍扬起,携着碾压天地的气魄,就这么直直的横扫了过去。
本就摇摇欲坠的南须弥,在棍风的扫荡下,彻底支离破碎起来,庙宇尽毁,高耸的佛山倾覆,硕大的山石如小舟尸骸随波而动,就这么静静的悬游在天地间,然后被那一棍裹挟着化作了齑粉。
无论是正在斗法的帝君真佛,还是佛崖囚牢中的正神们,都是错愕的抬头看去。
而身为直面这一棍的过去佛祖,此刻脸色骤变,有些慌乱的扬起了身上的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