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着桌面边缘的双手逐渐用力，直至指尖全然发白。她仰起头，松开了死死咬紧的嘴唇，双目凝神盯着对面的办公楼。
镜头从肢体切到眼神，景故知含着痛的眼神几经转变，终是再次高傲不可一世，嘴角也随之扬起。
她轻启红唇，口型清楚吐露几个字。
“游戏，开始吧。”
站在对面写字楼的是男主。从这开始，男女主正式对立，以商界为战场的战争开场。
这几场戏景故知都是一气呵成，从初始对情绪的隐藏，到逐渐控制不住，用几个细微的动作将那情绪传达给观众，并不大动面部表情直白展现。
“故知姐真的好厉害。”程涵见贺云深走过来，便开口半真半假地夸赞起景故知。
贺云深出现在剧组之前，导演也是先拍她和景故知不少对手戏。明面上，说是让景故知指点程涵一二，实则是为了让路透拍到两人的演技对比，为之后剧发引某些话题。
程涵自觉自己的专业性要比景故知高不少。偏偏贺云深进组半个月，景故知的演技开始提升了。
这其中原因，程涵只是归结贺云深给景故知开了小灶。
“我要是也能像故知姐这样就好了。”程涵盯着屏幕，说着叹了口气，“好难啊，云深什么时候有空，再和我讲讲角色吧。你那么辛苦改得剧本，我也想再演得好一些。”
眼眸泛着真诚讨教的情绪，程涵转头看向贺云深。
贺云深只是看着屏幕，连点余光都不落在她脸上。“你也不错。”
相比起程涵压住的嫉妒，贺云深对景故知这段的表演更多是疑惑。她现在也算是半个导演，看演员表演的角度与观众、其他演员是不太相同的。
加之到导演喊“咔”之后景故知的表现，贺云深清楚，在众人撤离场景内之后，景故知就不是在表演了。作为一个演员，最忌讳的就是，不是代入角色完成需要的情绪层层递进，到克制不住内敛爆发，而是将自己拨回到记忆中某个相似点，将当初的自己展现在镜头前。
这样的表演模式一旦成型，演员本人所受到的精神损伤必然不小，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未必是好的。
贺云深皱起眉头，长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程涵有点纳闷。看贺云深的表情，她似乎不觉得景故知演得有多好。
有才华的人对自己严格，对别人是不是也会更严格？
程涵不再藏自己的目光，完全落在了贺云深脸上，连她半个微表情也不想放过。
那天饭局上，周制片那样看好贺云深，程涵便催着自己经纪人去调查了贺云深。经纪人本以为程涵是看上了哪个小模特，对这件事有些犯懒，磨蹭了好久才开始搜集关于贺云深的信息。
等看到贺云深的“履历”后，经纪人坐直了身子。
在进入第一剧院之前，贺云深就在一家国内知名的广告公司工作。职务不高，但是作品绝对拿得出手。从文案到策划到拍摄，她的作品集随便投递到哪家广告公司，亦或是传媒公司，也绝对愿意高新聘请她。
偏偏这人裸辞了去剧院打工，前期干得还都是体力活。
好在后期，贺云深也算是和青藤沾上了关系。虽说她被剧院辞退，也没有得罪了青藤。私下，青藤其实是有给贺云深抛橄榄枝的。
这给经纪人整傻了。慌忙赶到片场，远远地看了眼贺云深，等程涵下了戏就把人一把拽入了车内，炮轰似的开始问程涵和她的关系，以及景故知同贺云深的关系。
这样的人，不管是能力还是容貌，在这个圈子里只要不出意外，都能有所作为。程涵现在事业上升期，公司也有心想捧她，可惜给到的资源始终不怎么样。这次能和景故知、刘旗州合作，也是程涵自己争取来的。
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如果能同贺云深打好关系，拿到《夜寻》主角，程涵没准真的能以最小的代价，一举攀上高峰。
对于这点，程涵根本不用等经纪人提醒。只不过，要得到贺云深看好，也不是简单的事。
她好几次想套贺云深是怎么认识的景故知，一无所获不说，都快让贺云深对她厌烦了。只好转变策略，想用自己的演技打动她。
怎么感觉，这招也不是捷进。
程涵有点烦躁起来。
贺云深感受到她的目光，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程涵收起自己的情绪，“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满意故知姐的表演。”
“嗯。”贺云深也是坦然，“她这种演法对她自己损害太大了，也不是个好的表演方式。”
说完，贺云深没有再停留，往场务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