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梅:“这和秋桃有什么关系?”
她把前面切好的冬瓜厚片、泡软的赤小豆、切碎的陈皮丁、已经收拾好的鲤鱼和适量姜片全部放入砂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和少许食盐。
与此同时,林靖取她调过酱料的碗拿去清洗,并回答道,“立秋这日,大人和孩子皆需要吃一个秋桃,吃完后要把桃核仔细收好,在除夕那日丢入火炉中烧成灰烬,以此谋求免除一年的瘟疫。”
贺梅将锅中做好的鱼香茄子盛出来,“原来如此。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除夕你会和谁一起过?”
林靖深深看她一眼,抿了抿唇,并不答话。
估摸着饭菜已经做好,贺梅和林靖的悄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孙月和赵芸放重脚步声,进来厨房端菜盛饭,拿去置有纳凉冰块的包厢摆放。
菱白炒三丝色泽漂亮,橙色的胡萝卜、黑色的香菇丝、白色的菱丝、绿色的葱段和粉白色的猪肉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就足以惹人食指大动。尝上一口,味道微酸,甚是开胃。
蒜香素炒豆角莹绿油亮,蒜香四溢,不老不嫩,单单只吃这么一道菜,就足以消灭整整一大碗米饭。
冬瓜鲤鱼赤豆汤洁白如雪,冬瓜熟软,鲤鱼鲜美,闻听贺梅说这汤有美容肌肤、消热解毒,利尿减肥的功效,在场的伙计们都对这道汤爱不释口起来。
秋葵炖蛋黄中叠绿,嫩绿色的五角星铺满了整个碗面,可爱诱人。舀上一勺放入口中,秋葵脆滑,鸡蛋香嫩入口即烂。
赵芸:“我在家也会蒸了鸡蛋来吃,怎么同样的鸡蛋,经过贺娘子的手,竟然会如此的嫩?”
贺梅:“要等蒸锅的水开后,再把蛋液放入锅中,盖上盖子。这一步是蒸鸡蛋不老的关键。”
程拾尝了一口碟中的茄子,“噫”了一声,引得桌上的众人纷纷看向他,就连贺梅也不例外。
孙月笑着问他,“你可是程大亨手底下的人,不会没吃过鱼香茄子吧?”
程拾:“这茄子炖得软烂入味,汤汁浓郁,随便舀两勺放在米饭上拌一拌,又香又下饭。既然贺娘子对赵娘子都毫无保留地照说不误,给在下讲讲这鱼香味是怎么来的,不过分吧?”
桌上的众伙计都做出洗耳恭听状,唯有林靖无动于衷,自顾自地伸手夹起一筷子鱼香茄子放进贺梅的碗里。
偏偏贺梅不想正经说话:“鱼香茄子没有鱼……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
惹得伙计们“嘘”声一片。
林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眼睛,掩藏起其中的笑意。
饭后,他向贺梅辞行,还不忘反复交代她,过两日会有飓风要来,切莫私自去些人生地不熟的去处。
贺梅:“知道啦知道啦,只是过几日食肆照例会休息。已经按部就班地过了这么久,我想去四处逛逛,看看风景。”
厨子之意不在山水,在乎林晶晶之陪伴也,就看他是否愿意“接招”了。
见她鬓角有一缕头发调皮地跑了出来,在风中肆意飘舞。林靖下意识伸手将它捉住,帮贺梅挽在耳边,却始终没有真正要走的意思。
贺梅:“?”
她瞄一眼林靖微抿的唇,仔细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地伸手抱了抱他,果然看到他原本绷紧的下颌放松了些。
这人实际上和爱黏人的双立也并没有太大区别,她嘴角上翘,倏地又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和上次也快差不多了。贺梅正要把林靖松开,却又被他抬起的双臂给回抱住。
贺梅:“?”
林靖故作淡定地轻咳一声,“梅梅何日休息?瑾之那日定来接你。”
贺梅满心欢喜地盯着他:“接我去哪里?”
林靖目光柔软:“待到了地方,梅梅自己一看便知。”
风过荻花秋意轻,故人相别蝉幽鸣。细乳分茶人不寐,挑灯回看鹤交颈。夜阑寒凉侵入梦,推衾披衣绘丹青。
林靖抚摸着画中人笑盈盈的眉眼,蓦地想起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
耳边似乎又响起清妙、苏怀虚和章西村的打趣之声。
若是就这么不管不顾,顺情而行,心怀侥幸与梅梅在一起未为不可。
只是他才有了这样的想法,眼前便再次浮现父亲相思成疾、骨瘦如柴身影,和素未谋面的母亲那座多年孤独的坟茔。
林靖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人冒一丁点险,只是这样望着她,静默欢喜便好。
林靖本欲点燃一炉沉香用以净心,却又想起贺梅对其味以“烧火”来形容,心思一转,瞬间便换做了去年冬日所制的四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