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打包带回来的简餐原本是冷的, 但看起来他现在更需要一点温热的刺激。
“我见过小白了。”
周凛盯着电视机的黑瞳一震,转眼,李渊平静温和的侧脸在幽静的光影中显得那么高深, 他不由皱紧眉头,“你跟她说什么了?”
电视里播放的娱乐节目在户外录制, 广阔的大海配上明亮的滤镜,蔚蓝海岸壮阔无声。
李渊对着这画面微微一笑, “阿凛, 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么。”
尽管被周家断定是个草包,但他并不真是那种脑袋空空的人。
瞧, 他知道应该问什么。
周凛看不懂他此刻笑里的赞许是什么意义。
他和温白然不一样,比起崇拜,周凛对李渊的服从更带着一股源于内心的畏惧。
可能是因为李渊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露馅,也可能在身边人都还是小孩的时候,李渊已经可以上大人的餐桌与他们讨论时事,又或许明明外表看起来没比他大多少,但李渊身上却有种神秘的,令人望尘莫及的厚重感。
对强者的信服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从小到大,周凛听李渊的话胜过所有人。
他从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因为那没用。
李渊说过,越遮掩,越不堪。
诚实才是面对他最好的态度。
周凛嘶笑,“因为我长得帅?”
他这样说着,没有任何自嘲的意思,眼里闪动的骄傲和臭屁像个顽皮的高中生。
李渊微怔,被他逗笑了,伸手去拍他的脸,“臭小子,一点不害臊。”
这动作有些傲慢了。
但周凛没躲。
他习惯了。
习惯被当个废物。
虽然李渊从来没用那种看废物的眼神看过他,但他多少还是把周凛当个没长大的小孩。
周凛不是没怀疑过,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否定他,他就这么没用?
他试着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没结果。
越想越烦。
烦了就不愿意再想。
那种胀满他大脑和胸腔的愤怒让他无力。
他安静下来,盯着面前不知名的某一点。
这种安静并不是真正的无声,更像真空环境下蕴藏着一把火,不知烧光了自己的氧气后还能去哪。
客厅很暗,巨大屏幕上幽蓝的荧光在李渊倾斜的镜片上反射出一片深刻的白。
刚才在咖啡厅里,温白然说她和周凛已经没有可能,他现在的困顿只是一时,等过了这段时间,他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她让李渊放心,他们都明白周凛生来就是要这样享福的。
李渊笑着问,这话里多少有点埋怨,你是不是还在怪他?
温白然沉默了很久,而后平和地告诉他,我不怪他,我只是放弃他了。
放弃。
是个充满了现实和无奈的词。
李渊站在上帝的角度听到这两个字,只感到无比震撼又惋惜。
仿佛看见两个曾经天真热忱的灵魂激烈相拥,互相灼烧,在彼此都无法退让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蒸发的下场,除了将对方剥离,别无他法。
寂静的空白中,散开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
消失在夜里。
半晌。
“凛,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李渊沉下了声,依然是温和包容的,仿佛无论周凛怎么选,他都尊重他的决定。
他问他:“你愿不愿意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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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过得很快。
温白然是上班后才知道钟毓来了。
听说是星期六晚上到的。
乔伊半夜接到宋叙的电话,让她在榭藜路附近找个短租房。
温白然:“榭藜路?”
这可是个好地方。
临江又临步行街,周围商业生活配套齐全,餐厅、咖啡馆、酒吧、夜场数不胜数。
不过就因为娱乐太集中了,游客也多,从早到晚都吵的停不下来。
宋叙居然会选这么热闹的位置?
“哪是他啊,是钟毓。”
乔伊挥手:“大运在深江有个办事处,就在榭藜路那块,图个方便呗。”
原来是这样。
温白然想了想:“那边的房子可不好找,基本都是酒店民宿之类的。要不你给她订个长租酒店?”
说完又觉得如果是住酒店的话,宋叙住的W酒店离得那儿也不远,钟毓肯定更乐意和他住一块。
这么想着,温白然下意识往宋叙的办公室看过去,一愣。
办公室里竟然没人。
这都十点了,宋叙这个工作狂还没来上班。是做什么去了?
“酒店我也找了,人家不满意啊。她条件多的很,烦死人了。”乔伊昨天浪费了一个休息日,挖空心思搜罗了几套房源,至今还有三套没看,打算今天利用午休时间去瞧瞧,差不多的话就赶紧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