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然安慰自己,这其实是个好现象。
至少,至少,
她缅怀的不是周凛这个人。
她想在宋叙面前表现得狠一点,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被爱情束缚的傻女人,但她眼里碎裂的光却像雪一样散。
椅子上的人面无表情,看了她很久。
再开口,宋叙声音是冷的。
“鉴于今天发生的事故,我会忘掉你现在说的话。”
“但我建议你不要再说下去。否则我会立刻离开。”
他站起来,留出让她清醒的空间,问,酒杯在哪。
他高大的轮廓在暗里像个巨人。
模糊的脸色又太深刻。
“……”
温白然嘴唇哆嗦了一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宋叙取了两只杯子,开了红酒。
这次是拉菲。
不清楚年份。
反正对温白然来说入口都是一样。
他走到沙发前,弯腰,脸和她平齐,呼吸深沉地交换,“来吧。”
高脚杯放到她手边,他眸光离得更近。
温白然下意识低了头,一把抓过杯脚,捏在手里,指节都白了,“我没心情。”
她以为他是要吻她。
拒绝了。
宋叙眼里暗下去,犹如大提琴般醇厚的低音充满了宽容,“没关系,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直起腰来,距离拉开。
左手伸进裤袋。
面前于是多出一样物件。
白色的皮革小马有双暗红的翅膀,圆润的,很有童话感。
温白然认出这不是钟毓说要送给她的那一只,而是结账时宋叙重新拿的。
她愣住。
“礼物。”
这一次,宋叙在她身边坐下。
他们挨得不近。
中间甚至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但他高大,微微敞开的长腿将她身边的空白填得很满。
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在,温白然的心绪似乎冷静下来。
她望着那只小白马,眼角余光软了。
“对不起。”她刚才,不该那样对他说话。
宋叙手伸过来,与她的杯子轻轻碰。
他说:“不客气。”
//
蒋世金劝不动周凛。
没有人能劝动他。
从场子里闹到场子外。
他手上的伤都还没包扎。
酒吧门口等活的代驾一见有人出来便一窝蜂涌上来。
周凛随手拉了最近的一个,报了临港湾的地址,给了个数字:“走不走?”
代驾一听这么多钱,忙不迭点头:“走走走!”
“走什么走!你走哪儿去啊?”喝醉的人力气都大,蒋世金拉不住他,反被他推到一边,等他站稳了追上去,他们已经上了车,橙金色的超跑马力强劲,一脚油门就不见了影。
周凛今天实在不对,蒋世金怕他在温白然那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两人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他连忙拿出手机给温白然打电话,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结果她连他的电话都给拉黑了。
他又给周凛打。
不出意外地被挂了。
“该死!”
这两个人关键时候怎么这么默契?!
蒋世金心急如焚,一边开车追上去,一边接着给他打电话。
路口的红灯简直是不长眼睛,生生把他拦下。
他气得锤了下喇叭。
“艹!”
另一辆车里。
周凛的手机不断震动,他接起来,不等对面开口。
“...喂?阿凛?天呐,你千万不要乱来,你听我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
周凛的酒似乎已经醒了。
声音听起来比蒋世金还要清楚。
“你说的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给的,她不要。她要的,我给不了。”
“那你还......”
“阿金。”
“……”蒋世金头一次听他这么认真的叫他。
夜风在跑车飞驰的噪音里显得那么弱。
伸出手去,却仿佛能握住风。
后视镜里,周凛眼中的迷离散去,神光灼灼着,把夜色烫出一簇火。
“可是我爱她。”
“我很确定。”
//
客厅里,酒意酝酿出了松弛。
温白然紧绷的神经逐渐变得迟钝。
她蜷缩在沙发深处,靠着宋叙的肩,一杯接一杯地喝。
宋叙没有阻止,还体贴地拿来旁边的抱枕塞在她腰下。
温白然不禁有些感动,“你真好。”
这个评价来的太突然。
宋叙的下巴擦过她的额头,目光落在她秀美的鼻梁,“因为我给你枕头?”
“当然不。”温白然笑了,睫毛一颤一颤的。
“那好在哪。”
她认真想了想,“嗯,好在你的酒总是很好喝。好在,你履行了承诺,没有在工作上给我使坏。好在你大套房里的床真的很软,比我自己的软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