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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是电梯高峰。
温白然在高层区排队,轮到她的时候同时来了两部,她站在人群最后,瞥见另一部从地库上来的电梯,门打开,里面没什么人,她调头进去。
径直走向轿厢最里面的角落,她歪着头靠在墙上,眼睛盯着脚下地板的金属纹路,心事重重的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跟着又上来了几个人,电梯门关了。
缆绳开始缓慢拉升。
公司在42楼,一整层都是他们的。
中间陆续下了几波人,到36楼,身边彻底空了。
温白然想起来自己没按楼层。
快步到面板前,手指伸向42,一顿。
42是亮的。
还有别的同事在吗?
此刻空荡的轿厢里,只剩她脚边沉默的人影。
下意识扭头去看,“宋..宋总?”
宋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也站在角落里,就在她刚才位置的旁边。
他单手插着裤袋,另只手拎着西装,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饱满流畅的肌肉上青筋蜿蜒,背靠着墙,西裤,皮鞋,整个人精英得仿佛在发光。
三七分的背头,仍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宋叙应该是早就发现了她,但直到她喊他,他才不紧不慢地瞥来一眼。
意味不明。
从那天被他赶出房间后,温白然就很少在公司里见到他。突然偶遇,还是在这种没有第三人在场的密闭空间里,莫名有点尴尬。
电梯缓缓爬升,六层楼中间没停过。
叮
到了。
温白然贴墙根站着,伸手挡住电梯门,请他先走,“宋总。”
大约是骨子里对上下级观念的深刻,她总觉得在公司里矮他一头。
不自觉地恭顺。
宋叙倒是很满意她的态度,抬脚从她面前经过。一阵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钟毓?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名。
没记错的话,大运那个女高管就叫这个名字。
乔伊说他这几天都在陪大运的人,难不成...是去牺牲色相了?
“半个小时,一组在会议室开会。”男人沉声吩咐。
温白然回过神,他已经下了电梯。
“哦,知道了。”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刷卡,进了公司大门。
宋叙往另一边的办公室去。
温白然回到自己的位置。
乔伊不在工位上,可能是去吃饭了。
温白然编辑好开会信息发到项目群里,起身进了茶水间,关上门,瘫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累。
这段时间简直像撞了什么邪。
前有周凛,八年恋爱换不来一个结果。好,她自己选择分手。
后有宋叙,前一分钟还在床上缠得你死我活,后一分钟说赶她也就赶了。好,他本来就是个薄情的人,她也没指望和他怎么样。
今天又是柯淑敏,多年朋友,就换来一句意味深长的“刮目相看”。
明天呢,明天又会是谁给她来个出其不意?
柯淑敏是什么人,温白然其实一早就知道。
尽管她平时就意图明显,但这些年身边人来来去去,只有她和周凛一直在,终究是从大学时代一起走过来的朋友,有些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白然只是没有想到,她今天会这么干脆地和她闹翻,没留一点情面。
仿佛她是个工具,没了利用价值后说丢就丢了。
回顾前二十七年的人生,温白然过得太顺利,生活、学业、感情,然而到了现在,这些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一夕之间通通与她翻了脸。
她想不通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不只是爱情,连友情她都维护不好。
这算什么?
人生总是这样喜怒无常地叫人应接不暇?
又或者她自己本身也有问题,只是她还没发现?
茶水间这个时候没什么人过来,温白然捂住脸,越想越想哭,哭不出来,心里闷得难受。
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太累了。
累得她想现在请假回家,在她的小套间里闷着头睡个昏天黑地。
柯淑敏有句话说对了,从前周凛护着她,虽然她不曾拿过他一分钱,但他也从没让她在物质上发过愁。偶尔上班上的不顺心,想辞就辞,反正他也巴不得她不上班天天跟他腻在家里。
现在不行了。
她什么都没有。
没有积蓄,没有存款。只有负债和房贷。
她没资格任性。
忽的,门锁传来响动。
咔哒一声,上了锁。
温白然吓了一跳,从沙发上弹起来,回头发现是宋叙端着杯子站在那。
她有些惊慌失措,条件反射地抹了抹眼角,眼睫压下去,深怕他看见异样,“宋总。”
打了招呼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