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暗讽她是什么?
宋叙没想到她会这样联想,解释这座宫殿的由来,以及蓬帕杜夫人在此处建成前就已经离世,后来这里成为路易十六的王后的居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都是杰出的女性,不是因为身份尊贵,而是她们无论在任何位置都坚定地保有一颗自由的灵魂。
他从不认为女人追求欲望有什么不妥,就像男人总是追求权利。交换过来也是一样。道德在这时候讲来其实很肤浅。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动物,低级的生存本能或者是高层次的精神本能都只是动物性的演化,众生皆平等。
唯一不同的是,违背本性的跳脱是高等动物才拥有的特质。
能够持续认识到自己是人,并且维持属于人的特质才值得被人尊重。
显然当时的温白然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她在试图挣脱痛苦和悲伤这些能把人拖垮的情绪。
即便需要利用他。
事实上,他也乐意被她利用。
温白然问他是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是因为那次出差吗?
宋叙淡淡说,更早。
多早?
她想不出来。
宋叙让她不必追究,她只需要知道,他的婚姻观是长久且唯一的。
夕阳之前,他在花园里对她说,“一辈子只和一个人相爱的忠贞是违背人作为动物的意志的,但我愿意为你对抗这种本能。”
可能是他从来没对谁说过情话,因为不需要,以他的条件,他只要面无表情地出现就已经够让人神魂颠倒。
但他说这话时的寡冷脸色和在公司里开会时实在没什么两样。
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下,他起码应该深情地注视着她,哪怕只是一个爱慕的眼神,都不会让人感觉他只是在制定工作目标。
幸好温白然已经学会在他的冷淡里搜寻温柔,这一次她也不出意外地从他牵着她的手掌里感受到了他对这个信念的严肃和认真。
或许相爱真的是一件难以言说的事情。
相守的困难程度还要更高一级。
可如果是宋叙说的,她相信。
他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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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凡尔赛宫返程的路上,宋叙在车里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说中文。
温白然用自己有限的法语能力分辨出他是在邀请什么人出来喝一杯,从他说话的态度和神情,她倾向于可能是他在这里的本地朋友。
很神奇,他好像在全世界都有朋友。
就连她在悉尼的行踪也是他请了在当地的朋友询问才知道。
她就说他怎么每次都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她。
这感觉简直像在她身上按了个监控。
宋叙神秘地笑了笑,好像在说她天真,可天已经暗了,温白然没有看清。
十点左右。
他带她去了酒店楼下的酒吧。
一个红唇大波浪的港风女郎迎上来,一见面就是热情的拥抱和贴面礼。
温白然看着宋叙脸上的唇印,想自己脸上大约也有。
她心道他的朋友倒还都挺奔放。
前有法比安娜,现在又来一个。
这位身着环保皮草,内搭火红紧身包臀裙的女郎看起来比宋叙要成熟一些,从他们亲昵交谈的姿态来看,温白然猜测他们关系匪浅。
但又不像男女朋友。
她正猜测会不会是他的亲戚或者之前的上司?
一直在用法文交谈的两个人突然停下来看着她。
女郎的媚眼风韵十足,将温白然上下一打量,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就是Vivi吧?长得真漂亮!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还喜欢吗?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宋叙的母亲。”
温白然一怔,“......”母亲?她居然是宋叙的妈妈?完全看不出来!
今年已经五十六岁的西西莉亚女士完全不能用保养得宜来形容,她根本就是返老还童。
紧致的身材曲线和丝毫看不出衰老的面部轮廓,就连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都像水边的波纹一样可爱。红唇和大波浪与她身上成熟的气韵完美糅合,就像八十年代港风唱片封面里的画报人物,丝毫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她想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叫她伯母还是阿姨,或者叫姐姐才最合适。
吕明姝最喜欢看人家对她的年龄产生疑惑,掩着唇愉悦地大笑起来,“你真可爱!既然你这么为难,就跟宋叙一样叫我西西莉亚好了。”
竟...竟然不是叫妈妈?
这样也好,她心里负担没那么大。
可是她也不习惯叫长辈的名字这么不尊敬。
想了想还是叫她,“...西西莉亚女士。”
吕明姝要喝鸡尾酒,指挥宋叙去拿,离开前,宋叙淡笑着搂了搂温白然的腰,附耳同她低语,“放轻松,她很好说话。你只要夸她年轻漂亮,她会把传家宝都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