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因浸湿而成绺,男人阴郁的目光便从缝隙间透出,笔直地射在苏布的脸上。
见此,苏布下意识吞咽过,声音因害怕而故意抬得很高:“你,你干吗?!”
“合同呢,不需要签字吗?”许是在浴室被热气蒸浸过,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先前那么沙哑而粗粝了。
“啊?”原以为对方是听到他的小话而来找茬,没想到是自己多想。
“哦。”苏布脸上微显尴尬,赶紧起身跑到客厅抽屉里,拿出早先准备好的合同。
“噗。”阎弗生见状,忍不住嗤笑出声,感觉苏布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子被一吓后更加贫瘠了。
“笑个屁!”
苏布似乎完全忘记了先前还想将人撵走的念头,拿着合同走回餐桌,放到那人身前,“喏,你看看吧,有问题问我。”
那人拿过后,很认真地一行行看起来。
人就站在身边,距离挺近,宋施维下意识打量了一番这个未来的室友,感觉这人身高似乎和自己差不多,或许稍微高一点,但是体格比他结实很多。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这样一板一眼地竖在身边怪压人的,尤其再配上那股无论如何都忽略不掉的阴郁气质。
“坐下吧,别站着了。”宋施维赶紧向他推了把椅子。
陶青原闻声,并未道谢抑或低头,直接顺势坐了下去,目光仍旧来回扫着合同上的条文。
见他坐下,苏布赶紧起身挪到对面,望着他半天还在读合同,忍不住皱起眉头。
租房合同除了价格期限等重要内容外,其余的都是千篇一律,况且他这合同还是随便从网上搞下来的模板,有必要这样一字一眼地看吗。
阎弗生坐在沙发上,边抿着瓶子里的水,边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到陶青原身上。
先前他的猜测应该是没错的,这人是个码农,但并不是普通的码农。尽管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且畏缩类似社恐的气息,但并不内向也不自卑,相反还非常的自我。
这样的人,要么是从小在极度被溺爱的环境里长大,天生目中无人,要么就是曾经遭受过重创或打击,导致性格变得扭曲。
他咽下嘴里的水,将瓶盖缓缓拧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消息通知。
阎弗生眼眸一亮,没有丝毫迟疑地将手迅速伸向了口袋。
拿出一看,果然。
那个钓人无形的千年魅妖敬云安,终于舍得给他回消息了。
「自作多情。」
阎弗生鼻间轻嗤,迅速敲下几个字:“装模作样。”
「自以为是。」
阎弗生嘴角轻勾:“装腔作势。”
「刚愎。」
“矫情。”
「癫。」
“啾~”配以巨大的Kiss。
五秒。
十秒。
十五秒过去,对面仍旧毫无动静。
看来是不会再回了,阎弗生轻笑着按了锁屏。
餐厅里,那男人似乎终于看完了合同,拿出自己方才带出来的签字笔印泥和身份证复印件,将复印件推到苏布跟前后,自行在合同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陶青原”三个字并按了手印。
对于他的细致与周到,对面两人竟莫名感到不怎么意外。
苏布收起他的复印件后,也在合同上签了字,一式两份,互相交换,正式到让他像是谈成了什么大生意。
见状,宋施维朝对方笑了笑:“那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我叫宋施维,多关照哈,改天一起出去玩。”
“不必,”陶青原语气有些冷淡,“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而且我很忙。”
“呃......”宋施维其实也就是客气客气。
“平常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但也不想被打扰,所以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话音落下,餐厅内气氛有点凝滞。
许是意识到自己太不近人情,陶青原又补充了句:“不过,如果你们实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询问我,但最好不要在我忙的时候。当然,我会在门把手上挂个吊牌,你们可以通过那个牌是否存在来判断我是否空闲,并在挂牌的那个时间段来找我,但最好不要太频繁。”
这话说的,不想被打扰,却又留出余地,但要真找他,还必须得被限制在这种奇怪的规则之下。
挂牌......搞得像是挂号问诊,持牌咨事,日理万机忙中偷闲批奏折的老学究。
阎弗生最讨厌这种一板一眼默守陈规的做派,先前那点看乐子的心情瞬间被搞没了。
“哟,您还真是贵人事多,苏布啊,没想到吧,你这间破庙请来了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