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个最不值一提的季节再次降临K城,然后被十字街的燥热与喧哗迅速驱逐。
FLAMEi的灯火依旧辉煌,人声依然鼎沸,半空中镭射灯球折射得光芒仍旧暧昧迷离。
只是曾经热浪呼啸的舞池再也没有了中心,曾经被边痛哭边咒骂着灌下的一杯又一杯苦酒,变成了吧台角落里的无人问津......
没有阎弗生存在的FLAMEi看似没有变化,却总会让人在大醉一场后,莫名感受到一种酒尽人散的索然与无趣。
夜场的五光十色看似缤纷繁华,实际都是千篇一律的孤独节奏,人们在昂贵的苦味里自我麻痹,试图寻找一点所谓的活着的意义。
于是自我作践般的,将一颗真心投掷在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身上。
很可悲。
但更可悲的是,他们需要一个那样的“注定”存在。
就像那座总是纠缠着菲列德蒙,又被无数人憧憬并寻找着的,传说中的爱之城。
爱之城总会在某一个迷茫的时刻,出现在朝圣者的面前。
就像阎弗生也终究会回到十字街的FLAMEi。
而在阎弗生回到FLAMEi的前一天,一间名为“弗垠”的个人创意设计工作室,正式在坎海市中心二区的高楼里,挂上了营业牌照。
与此同时,三年一度的第七届全球公益性创意广告颁奖典礼,开始在各大网络平台直播。
坎海市电视台宣传中心凭《最伟大的约会》一片,获得了当届的“最佳公益创意奖”。
负责人领奖时的长篇发言中,数次对珍贵素材的匿名拍摄者表示了感谢,并特别提到了对提供者“弗垠”的鸣谢。
彼时阎弗生坐在仍旧空荡的办公室里,脚搭着桌子,腰倚着靠背,伸手拿过显示屏旁边的酒杯后,朝屏幕里面的陌生女人执了个意。
“客气。”
然后仰头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这是阎弗生鲜少地没有出现在聚光灯的前面,更是难得的“深藏功与名”。这种低调的“幕后英雄”的感觉还不错,有种内敛的盛大与别样的高尚感。
嗯......阎弗生抚了抚下颌,然后撇了下嘴角。
就是不太适合他。
于是第二天,阎弗生就出现在了半春路的十字街头,踏进了那家将近三年没有进过的夜店。
“哎哟,阎爷!可是把您给盼来了!”贺奕南捻腔掐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谄媚贱嗖。
“滚蛋。”
“这还是哥们儿自你回坎海以后第一次见你呢。”
贺奕南将他带到了单独开的包厢里,今天的局,他谁都没有叫,甚至连苏布都没知会。
“咋样啊最近?”
“语气别整的跟八辈子没见过面的中年油腻男似的,听着瘆人。”阎弗生嫌弃地皱了下眉,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看了一眼。
“啧,怎么还成了中年油腻男了,”贺奕南无语极了,“哥们表达一下关心不行啊。”
阎弗生往杯子倒了点酒,“又不是没电话过。”
“那能一样吗......”
贺奕南也添了点,拿起来和他碰了下。
“说正经的啊,怎么样了,和您那位......”贺奕南比了个手势。
阎弗生抿了口酒,姿态十分悠然地咂了咂嘴角,“还不错......很不错。”
“网兜子彻底网到底了?”
“嗯哼,”阎弗生扬了扬眉头,“封口都扎得死死的。”
闻声,贺奕南乐得竖起了拇指,“可以,很可以。”
“你呢?”阎弗生问。
“我?”贺奕南抿嘴默了小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成了。”
说着,他拿起酒抿了口,不在意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刻意,“其实也没啥,就那样吧,大家再见面还是该说话说话,该交朋友交朋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呢,他对Julian的心思阎弗生从一开始就看在了眼里,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心里自然少不了一道数年难愈的疤。
“我没您那个狠劲儿,”贺奕南笑了笑,“可能也是我没那么深情吧,哈哈。”
贺奕南的笑容倒不是故作的洒脱,尽管还有些发苦,但某种程度上,也在努力地让自己走出来。
见状,阎弗生也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和他再次碰了一个。
水晶杯壁相撞的清脆铮响,在难得安静的包厢里回荡,像一圈一圈漫开的涟漪,一直漾向了记忆之湖的对岸。
三年多以前的那个冬天,坎海市繁华的街道上,银白色的法拉利跟着呼啸的救护车,一路开去了精神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