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叫司机开门,把你放下去。”
阎卿淮看了眼趴在窗边微微颤抖的奉念非,又看向不远处转出拐角的人群,“他们很乐得当别人的刀,绝对不需要你挥拳去逼。”
黑壮的人群像一团恐怖的鬼影,朝着车边慢慢靠近,“Hey bitch!What the fuck are you looking at?!”
十几岁的奉念非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暴力的可怕,却是第一次如此鲜明地看到虐待的残忍,他像是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冲击,一言不发地死抓着门上的扶手,像是生怕门会被打开一样。
见状,阎卿淮勾起了嘴角,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从那之后,奉念非再没主动提过要去死的事情。
他任阎卿淮将自己放到一栋偏僻无人但对他来说豪华的房子里,吃他叫人按时来做得饭,除了偶尔跟他去参加一些看似繁华实际黑暗的场合外,其余时间都在没日没夜地学习语言,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课。
一年多以后,阎卿淮开车将他从房子载到市区,然后下车和他一起在繁华的街道上漫步了许久。待天色将暗时,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问他要不要换个名字,重新开始一个崭新的人生。
奉念非愣了好一会儿,也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听懂街边行人嘴里在说什么,笑什么,愤怒什么,甚至眼下开口,都下意识跟阎卿淮说那些一年多前还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他现在处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更没人在意他的过去,那些新闻那些流言都被止在了大海的另一端。
他的面前是一条崭新而繁华的道路,他的手里握着那个是否选择开始的遥控器,他甚至拥有按与不按的权利。
奉念非又一次心动了。
他选择了按下去。
阎卿淮给了他第二次新生的机会,他让他自己起一个名字。
奉念非想了好一会儿后,吐了两个字“莫生”。
阎卿淮听到后,咂摸了两下那个莫字,然后轻笑了笑。
“‘弗’吧。”
“弗,矫也;弗,不也;人弗为佛。”
奉念非皱了皱眉,那时候的他根本听不懂。
阎卿淮又想了想,“弗生......人,person......”
他笑着看向他,“Pherson,英文名就叫Pherson。”
于是,从那一天起,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奉念非。
阎弗生,出现了。
第97章 阎弗生
在阎卿淮的安排下, 阎弗生接受了圣罗德斯中学的测试,然后在大约两个月的等待后,阎弗生还算顺利地进入了圣罗德斯中学,成了一名高中生。
阎卿淮不止一次对阎弗生说他很聪明, 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 那些曾经想都不敢想,如今碰都要小心翼翼碰的东西, 他都会一点一点地全部得到。
阎弗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否是真的, 也没有对那些话抱有多么强烈的期望与祈盼,只是想在他的安排下, 开始一个安稳且平静的崭新人生。
尽管那些扭曲的画面,尖锐的声音,仍旧会幻化成无数个狰狞的噩梦, 在夜深人静甚至安逸午憩的间隙,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浸透背后的衣服。
可是只要抬头看到那些有着完全不同肤色与瞳孔的面庞,阎弗生就还能平静地擦去那些汗珠,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坐卧。
或许阎卿淮说的那话是对的,阎弗生真的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聪明一点, 所以每一次发到手中的测评, 都拥有着最高等级的评价。
阎卿淮会因为这些等级而展露笑颜,所以阎弗生也渐渐觉得,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阎卿淮送了阎弗生一架手风琴、一套画具,还有各种类型的球。他说人要想活得像个人,不能少了艺术的滋养,更不能少了运动的维系。
阎卿淮喜欢拉手风琴, 他也教会了阎弗生拉手风琴,他们时常会在闲暇的午后,拉一些或轻缓或激昂的曲子。
这时候的阎卿淮会有着比阎弗生还要年轻的笑容,他会环绕在阎弗生的身边,问他为什么从来都不笑。
阎弗生也很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
但在午后阳光里,在夕阳余晖中,拉着曲子笑的阎卿淮,总会让阎弗生感受到难得的平静。每当这个时候,阎弗生就会闭上眼睛,然后他会睡一个没有画面,没有声音,更没有梦的觉。
阎卿淮送的三件礼物里,画具是阎弗生最熟悉的东西,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因为那总会让他想起曾经在少年宫,在那个转身两步就能走完的小房间里,一笔一笔描绘下的无限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