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虽然有点大,但风挺足的,他走到茂盛的梧桐树荫下,点燃了一支香烟。
下意识掏出的手机里,没有未接的电话,也没有多余的社交通知。
阎弗生没有联系他。
自那天晚上玄关分别后,阎弗生一直都没有再联系他,敬云安突然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裴陌阳的声音,敬云安将手机收到了兜里。
“不用,这儿离学校不远,而且我总不能把车放这里吧。”
“那好吧,”裴陌阳像是还不愿意就这样离开,“那……”
“之后有时间再约吧,我下午还有节课,得去学校。”
听他这么说,裴陌阳露出了笑脸,“行,那我就先走了,改天你有空,我们一起喝一杯。”
“嗯。”
敬云安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去后,自己也上了车。
观察过周围没有熟悉的车影,手机也依然没有动静后,他发动车子,朝学校方向开去了。
不仅这天没有联系,这之后的一连很多天,阎弗生都没有再联系过敬云安。他像是突然从敬云安的人生里消失了一样,无声无息的。
但其实阎弗生并没有消失,他只是恢复到了最开始遇见敬云安的时候那样,只在暗中跟踪着,只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看着他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看着他与或年轻或成熟的男女嬉笑,看着他时不时地跟着那个姓裴的小子出入餐馆与咖啡厅甚至酒吧。
然后将自己沉进一眼望不到头的工作与日程中,无休无止的忙碌与奔波。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那两个人有没有上床。
阎弗生不愿去想,因为他似乎隐隐察觉到,那根扎在身上的刺,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有感觉了。
这让他感到了警备。
阎弗生觉得自己似乎在无形中,迈过了一道不该跨越的界线。
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脚步收回来,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收回来,收回来又该放到哪里去。
坎海市那躁动而漫长,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夏天,竟然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短暂了。
当柏油路旁的银杏树,飘下第一片染了大半金黄的绿叶时,阎弗生终于拨通了敬云安的电话。
在那个晚霞将尽未尽的黄昏,在那短暂的忙音结束后,阎弗生没有丝毫玩笑地对着手机那头说了句:“打开十三频道。”
听到这话,敬云安眉心蹙起,脸上现出了些许茫然。
对面的人似乎根本没有考虑,他此时所处的环境是否有电视,又是否方便打开电视,只这样留下一句话后,再没有了声音。
但敬云安也没有多问,只是走到客厅,打开了那台仿佛摆设一样的电视机。
十三频道在播放天气预报,敬云安不知道这许久未见的人在搞什么名堂,只能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预报,试图从其中找出对方故弄玄虚的原因。
然而一分多钟过去,他仍然没有找出任何的不妥。
直到天气预报结束,电视突然瞬间变暗,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背景音也随之响起一道深沉的男声。
「你说一座金山,我觉得不够。」
男声落下的刹那,画面里突然跳出来一座巍峨的高山,常年沉积的冰雪覆盖着墨色的峰峦,激昂悠远的音乐声响起时,高升的朝阳普照大地,金色的光芒洒满冰冷的山巅,一座气势恢宏的金山屹立在世界的中央。
随即音乐节奏变快,画面也陡然切换,迅速闪过无数座形貌不同,却同样雄伟壮丽的山峰。
「从珠穆朗玛到五岳之首,从冈仁波齐到卡瓦格博,祖国的大山成百上千,日出东方时,金山绵延数万里。」
雄浑而充满磁性的男声,从电视音响里传出,配着激情澎湃的音乐和一座又一座气势磅礴的日照金山。
让人目不暇接,哑口无言,鸡皮疙瘩阵阵涌起,心里只剩下无比的震撼。
就在这时,快节奏的航拍切片突然集中到珠穆朗玛峰的一角,风吹起一片六棱雪花,绵延数万里来到坎海市那直入云天的天海之钟。
塔顶上的男人抬手时,雪花落到了他青筋突起的手腕之上,随着音乐的缓缓消声雪花也慢慢消融,携带着无数座日照金山的巍峨,融成了一只大气典雅的金色腕表。
随即屏幕疾速变暗,画面中渐渐只剩下那只金光闪闪的腕表。周围画面彻底消匿之前,男人修长的手指突然在表面轻轻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