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回头瞧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中,那原本躺在地上浑身躁动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敬云安有些意外, 趴在原处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明亮到有几分刺眼的灯光,从楼下的停车场里闪过, 并绕着弯地迅速转出小区的大门, 他才回过神。
敬云安转身从置物架的抽屉里掏出一盒烟,拆开点上,看着远处如游蚁般攒动的车流,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
然后他回身按开了客厅里的落地灯, 暖色的光芒给空荡的房间添了几分人气。他借着这灯光看向不远处一片混乱的玄关,从门板流到地上的污浊,在暧昧的光泽下,显得那么淫/糜而秽乱。
错杂交纵在一起的湿迹,在朦胧中无比的扭曲与纠结,就像此时此刻的他一样。
……
从九亭诗韵离开后,阎弗生一路疾驰上郊区的山道弯路,在人际稀少的山路上飙了三圈后,重新返回到半春路十字街。
然而停在十字路口,看着窗外经过的或鲜艳或妖娆的面庞将近十分钟,阎弗生都没能打开手边的车门。
掏出被扔在副驾而滑到缝隙里的手机后,他点开了闪着无数红点的社交软件。然后缓缓滑到那个夹在中间,拥有并不纯粹白色头像的帐号,看了片刻后,继续下滑,点开了另一条对话框。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踏进豪伯華莱的房门,看着那不着寸缕早已做好准备的人,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怎么了?”
谷其名一脸疑惑地看向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男人,“今天不想脱衣服?还是说……要我给你脱?”
说话间,他笑得一脸暧昧地爬到床尾,伸手抚上了来人的皮带。
只是还不待解开,阎弗生突然抬手拨开了他的手,“先不用了。”
阎弗生转身走到客厅,将手里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从酒架挑了瓶杜利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谷其名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在脸上,见对方坐在沙发上满脸的心不在焉,他拿过旁边的浴袍穿在身上,下床走到了阎弗生身旁。
然后随手拿了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些酒。
“有心事啊。”
阎弗生没有说话。
谷其名也不是个傻子,这么久以来,多少也摸清了阎弗生的脾性。
知道自己每次被急匆匆地叫出来,都是因为对方碰上了某些不痛快的事,而那些不痛快,多半都是由同一个人引起的。
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连阎弗生这样的混不吝都被牵着鼻子走,想来是极不简单的。
谷其名其实很好奇,也很想见识见识,但他不会轻举妄动,所以哪怕再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和阎弗生这样的人在一块,是万不能跨越那条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界线的。
而且说实话,他也没有信心和勇气去亲眼见识见识,那个映照出自己这个影子所在的真身,到底有多好。
谷其名喝了口杯子里的酒,轻轻咋了咋舌头,“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喝这个酒,我觉得还不如威士忌来得带劲。”
听到这话,阎弗生回过了神,低头抿了口酒,将酒液含在舌尖上来回品味。
杜利酒入口辣中带点微涩,很厚重,但在那份厚重之后是无尽的回甘与醇香。越是年份久远的酒,那种回甘与醇香也越绵长,从口腔到喉内的余味也越悠远,甚至隔一夜都不会散去。
而且那香气会烘得人从头皮到四肢都麻酥酥的,在运动流汗之后,那种气味会顺着每一个张开的毛孔渗出,带走缠绵的疲惫与久散不去的郁结,让人有种淤毒都被清出体外的豁然清爽。
只是现在的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各色酒饮和甜汁的勾兑与调味,习惯获得张口即来的刺激与快感,习惯享受迅捷的即时满足,已经很少有人能沉心去品尝与感受最纯正的杜利酒。
阎弗生大多数时候也是那种爱吃“快餐”的人,可在某个别人所看不到的角落里,他的身后还藏着另一个根本不喜欢吃快餐的阎弗生。
谷其名将酒杯放到桌上,起身走到了他的背后,抬手在他的额头与太阳穴上来回揉按起来。
“话说,我还得谢谢你帮忙出得宣传策划,连我家老爷子都觉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