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弗生锤了一下门板,转身又乘着电梯下了楼,站在单元楼门口思索了片刻后, 重新上车,朝着K大方向开去。
入夜后的K大门禁比较严,外来的车辆很难进去。阎弗生将车停在路边,步行走到了K大里头的停车场,但巡了一圈都没有敬云安的四个圈。
他不死心,又去办公楼附近转悠了一圈,跟几个还没走的老师打听了下,敬云安似乎并没有在加班。
家里没人,又不在加班,电话不接,语音不回,干他大爷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在搞男人。
阎弗生忍不住踢了一脚旁边的灌丛,骂骂咧咧地走出了K大校门。
重新回到车上后,他下意识又掏出了手机,但看到已经拨出去的一串列表,上唇一撇,满脸烦躁地直接扔到了旁边。
骚货就是骚货,亏得他两个星期忙碌后,第一时间就想着来找他,连FLAEMi里的一众翘屁嫩男都没多看一眼,他倒是好,趁着他没空,可着劲儿地到处浪荡。
奶奶的,老子给你脸了。
阎弗生气咻咻地重新发动车子,转过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去,掉头朝着西门的相反方向开走。
只是转过十字路口,朝东开了还不到一公里,他就缓缓降下车速,并向后倒了十几米,停到了一家咖啡厅的对面。
偌大的落地窗内,咖啡厅的灯光温馨明亮,复古的桌椅与香薰蜡烛相配,遥遥望去都是极致的浪漫氛围。
坐在窗边面对面相视的两个男人,无论是本身自带的气质还是精心挑选的穿着,都是万里挑一的惹眼与般配,看得人不禁眼前一亮再亮。
阎弗生缓缓拉起手刹,并将车子熄火,看着不远处窗户内,和敬云安对面相坐的那个男人。
裴陌阳,他不久之前在池满辞的婚礼上见过,和敬云安躲在露台上话里话外的暧昧不清,还一个电话搅乱过他的好事。
好家伙,这是从香瑭市一路追到了这里啊。
阎弗生不禁冷嗤一声,看着坐在他对面V领恨不能开到大腿的敬云安,眼神一阵晦暗。
说他是在搞男人还真是没冤了他,那么骚包的衣服,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阎弗生还从没见他穿过。
不仅没穿过,和自己待在一块的时候,那衣领恨不得包到头顶,这会子倒是落落大方了起来,嘁,假正经真风骚的老妖精。
这边阎弗生在车里可着劲儿腹诽败坏,那边敬云安虽是丝毫不知情,却也控制不住地抽出纸巾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空调温度太低了?”裴陌阳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敬云安摇摇头,将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么多年了,你似乎还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敬云安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下,“都三十多岁奔四的人了,不会照顾自己怎么活到这把岁数的。”
裴陌阳的眼神有些黯淡,“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敬云安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并没有说话。
“我没想到能在香瑭市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敬云安说。
“不过我挺高兴的,”裴陌阳看向他,“这次回国,我都没抱什么希望。”
敬云安轻轻摸上咖啡杯的手柄,“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赶我走?”裴陌阳笑得有些勉强。
“我没有那个意思。”
“原本还没有想好,但现在,或许会晚一些吧,”似乎是怕他误会,裴陌阳补充了句,“正好也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敬云安沉默了片刻,语气还算轻松地说:“到底还是从老爷子手里接了衣钵,应该挺辛苦的吧?”
“还可以,习惯了,再辛苦也不过是身体上难受点,休息一段时间也就没什么了。”
店内的钢琴师弹奏完一首曲子后,非常自然地过渡到了另一首更加舒缓些的乐曲,如流水般的音符从灵活的手指下淌出,穿过宽敞的大厅与悄声私语的情侣,淌进了有意人的心里。
裴陌阳看向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走出来吗……”
对面的人睫羽半垂,静静地看着杯子里黑褐色的咖啡,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的,”裴陌阳手握着杯子,神情有些忧伤,“我其实挺后悔的,那个时候不该那么轻易地就走了,我应该再坚持……”
“你不用跟我道歉,”敬云安轻轻开了口,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懊悔的叹息,“那时候,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