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暮色深处,似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撑着伞朝他走来。
敬云安再也无法消沉,拼了命地疯狂挣扎起来。
“阎弗生,到,到此为止……”
喉管的挤压致使警告的声音无比沙哑而低沉,像是肉躯摩擦在砂纸上一般的疼痛随之传来。
双手的束缚将腕间皮肤磨出一片於红,可宛若求生中的敬云安却丝毫无暇顾及。
饶是如此的挣扎与求饶,陷入征伐欲海中的人,却仍像是完全听不到感受不到一样,攥着发丝的大手仍不断收紧,用力将猎物试图昂起的头颅死死地摁在沙发边沿。
“阎弗生!”
就在那锋利的齿尖将要刺破后颈表皮时,一道仿佛帛缎撕裂的尖锐嘶吼,伴着巨响的惊雷,猛地炸在昏暗火热的房间里。
惊雷来的突然又剧烈,沙发上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轰隆隆的余震过后,电光接连闪过两回,照亮了满室的昏暗与沉沦的迷乱。
阎弗生缓缓抬头,望着眼前满是咬痕的后颈,与不知因情动还是挣扎,而满身汗水凌乱不堪的人。
“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盖过一阵的手机铃声,从不远处散落在地毯上的衣堆里传来,像是催命一样一刻不停地响。
“到此为止……”
“松开我……”
嘶哑到几乎发不出来的声音,却在嘈杂的手机铃声中,清晰地传进了阎弗生的耳朵里。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肉躯与无法反抗的人……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他等待了许久,期盼了许久的大餐,就可以吃到嘴里了。
“松开我,阎弗生……”
然而敬云安那嘶哑到有几分难听,甚至带着几分乞求与可怜的声音,却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回荡。
一种不带情感的理智与另一种不带理智的情感,开始在阎弗生的脑海中疯狂揪斗。
阎弗生从未遇到过眼前这样的情景,大脑仿佛在一瞬间被空白侵袭,猎食者的本能在一刹那丧失,直到本该断了气的猎物钻到空隙,从他的身下逃脱,他才恍然回神。
然后望着空空的双手,陷进了一无所有的茫然与沉默之中。
敬云安扯下手腕的束缚后,怎么也解不开脖子上的领带,只能小心翼翼地伸进去一根手指,为喉咙争取一丝的空隙。
他拿起地上的手机后,按下了接听。
“喂……”
「喂,云安,是我……」
裴陌阳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敬云安下意识移开手机看了眼屏幕的陌生号码,面色微变。
他回头瞥了眼沙发上的人后,缓缓走到了落地窗的纱帘边,望着不远处的矮楼。
“陌阳……”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被嘶哑的声音呢喃得有几分刺耳。
阎弗生从惝恍中回神,转头看向落地窗边同样赤身裸体的身影,眸光迅速凝练。
所有的戒备与警惕,所有的本能与亢奋,都在霎那间回归,然而时机却在稍纵间消逝。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后撸了一把湿漉漉的发丝,然后朝着浴室一步步走去。
打开龙头的开关,沁凉的水流从莲蓬头洒在身上时,降低了几分体温,却并未浇灭心头的燥热。
阎弗生低头握上身体,快速移动的同时,嘴角突然咧开了一抹满含嘲讽意味的弧度。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无比可笑过。
没错,敬云安可笑,但自己比他还要可笑百倍。
饶是隔着一道门和不算近的距离,那哗哗的流水声,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敬云安的耳朵里。
他挂断了电话,借着洗手间的点滴光芒,看着落地窗上的自己。
那么不堪一击,像是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甚至不需要别人推一把,便会倒下去。
他用力攥紧了手指上的领带,窒息与疼痛再次传来,他抬手摸向后头的结扣,那么复杂,没有打结人的帮助,他根本解不开。
敬云安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拐到浴室,从剃须刀上拆下一片刀片,对着镜子一点点将领带割开。
淤红到有些渗血的痕迹,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刺眼,却也散发着让人莫名战栗的胀痛。
他下意识吞咽过,喉结上下滚动间,丝丝缕缕的刺痛,顺着皮肉钻进了骨缝里。
他缓缓抬起手,望着手心里被割断的昂贵领带。丝滑的缎面与花纹互相纠缠,独特到霸道的结扣,昭示着打结人的娴熟与不容反抗。
身体因那人手指引起的不适感,仍旧清晰地残留着,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不断的从尾椎骨的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
如果没有那道惊雷,如果没有那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