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命运。
凤君闭关了大半个月。
知白几乎时时刻刻都守在门口,前几天他不厌其烦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后来见凤君态度冷淡,他便不再问了。
但是依旧守在门口。
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
他一直以来都很习惯等待,所以他又一次把自己变成了蘑菇,长在凤君门前,守过天明又守过夜至。
凤君靠在门上,感受着门外那个人的气息。
不眠不休地枯坐了几日,凤君决定出去。
推开门,知白兴奋地回过身来,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那时候知白又看到了什么了呢?
“凤君……”知白有些迟疑,“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凤君反问。
“你……”知白看过来的目光有些陌生,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能把想说的说出口。
他摇了摇头:“您没事就好。”
说完皱着眉转身跑开了。
阴冷的鬼气在体内乱撞,快要将凤君拉扯得四分五裂。他忍着疼看着知白离开的身影,身体里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为什么走了?他刚刚为什么用那种震惊和恐惧的眼神看着你?
他是不是讨厌你了?
如果他讨厌你了怎么办?
杀了他。
杀了他,他这一生就只喜欢你一个人了。
或者杀掉他周围别的人。
私语声在他耳朵里响个不停,凤君死死掐着掌心。
未来的几天他都没见到知白的身影。
他也没去找,一个人在栖桐殿的温泉里泡着,可是仙山之水也洗不掉他身上污浊的气息。
凤君觉得自己体内的鬼气越来越重了。
这一次,他打算听从命运的安排。
于是他叫来了知白。
“其实你都知道的是吧?”凤君率先开口。
“在苍北魔域您沾染了鬼气是么?”
凤君点了点头。
知白面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我该怎么做才能清除鬼气?”
凤君嘴角微微弯起,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了么,魔化是不可逆的。”
“不会的……”知白摇了摇头。
“知白。”凤君神色严肃了起来,知白眼皮却重重一跳,“你封印苍北魔域有功,我明日便会举办庆功宴,把九重珠授予你。”
“然后我告诉大家,我已身中鬼气,不多时便会堕魔。那时候……就拜托你杀掉我了。”
一瞬间空气很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凤君才听知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轻叹着:“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凤君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知白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他神色茫然,努力了半天,却只勾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魔化会增加人的危险性,一旦堕魔便会失去神智,你想让我大开杀戒么?”
知白难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骗我的是不是?我这几天在熬制稳定灵力和魂魄的药,我马上就做好了,你再等等我,你在等等……”
“没用的知白……其实你知道的,对吧?”凤君的目光很温柔。
知白却已经语无伦次:“你是不是……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想赶我走……你要是想让我走,我走就是了……”
他声音逐渐急促哽咽:“我保证再也让你看见我,但是你怎么能让我……”
“知白。”凤君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道冷冽黑雾,“你要自欺欺人么?”
知白眼中涌出滚烫的泪水,他很久没有哭过了,快要被这眼泪灼伤,他仰头看着凤君问道:“为什么让我……”
凤君叹息一声:“只有你能做这件事。”
“你知不知道我……”他颤抖着问。
凤君点头,缓缓说道:“我知。”
“你知……”知白有些恍惚,喃喃重复着,“原来你知……”
“知白,我不想死在别人手中。”
凤君一点点擦干他的泪,知白双手紧攥,喘息半天说不出来话,看向他的双眼里又是恨又是痛。
凤君心如刀绞,败下阵来:“知白,你不听师尊的话了么……”
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的脸被知白的手按住,接着他重重地吻了过来。
这个吻汹涌而暴烈。
含了知白所有的爱和所有的痛。
牙齿划破了唇,鲜血和眼泪一起滑进嘴里,被两人卷了过来。
他们吻了很久,又好像只吻了片刻。
知白泪流满面,失魂落魄地死死看着凤君,指尖抓着他的衣襟,咬着呀说道:“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真是恨死你了。”
“我真是……恨死你了。”
凤君仰头极力控制着不让眼泪i流出,从干涩的喉中吐出一口滚烫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