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维尔站在一旁,将自己制作的简单药剂注射进戈菲的身体,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他无比庆幸自己上药剂学课程的时候没有跟着伊蒙鬼混。
“谢谢。”柯瑟闭上眼。
“他会好吗?”梅尔维尔小心翼翼地伏在戈菲的身侧,无视那句道谢。
这个问题,柯瑟也不知道。
他沉默地起身,满手鲜血地开始缝合工作,时光在一针一线中悄然而逝,直到手术室的门被踹开,一声巨响差点让柯瑟将剪刀戳进戈菲的肚皮里,他回头,正好对上气息不均的绥因。
“怎么回事?”
绥因第一时间拆下肩上的披风,扔给一边瑟瑟发抖的尤萨,径直走向这个简陋的“手术台”,雌虫身上的伤只得到了简单的处理,模样看着倒没有之前那么吓人,可是面无血色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再搭配上那清俊的脸,他总是会怀疑这是否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工艺品。
绥因伸出手,却在指尖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停下,他的视线从戈菲的腹部移动到他的肩头、面颊,而后顺着发丝逐渐移动,最后落在那个卵壳极薄的白卵上,壳上印着近乎白色的浅紫色暗纹,暗纹间流转着和他同出一源的气息,只是微弱的可怕,大概这就是他从前未曾发现它的原因。
柯瑟看着他,眼神有些闪躲,他抿唇,摇头:“药物至畸,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雌虫的恢复能力很强,命是能保住,但这枚卵……”
绥因默不作声地拖着椅子坐下,他握住戈菲的手,看也不看柯瑟一眼:“卵没事,多看看他。”
柯瑟顿了顿,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梅尔维尔和从绥因出现起就开始颤抖的尤萨:“梅尔,你带着尤萨出去,记得找到大部队,跟着前来处理的军官就行。”
“好的。”梅尔维尔转身离去。
柯瑟等到门关上以后才一脸担忧地看着沉默的绥因。
“不要太担心,没了以后还可以……”
“不会有事,它身上有我的本源,世界会护着它,目前需要担心的戈菲,他情况不太对。”绥因的话语之间察觉不到一丝丝的情感波澜,似乎面前这只昏迷的雌虫与他无关。
柯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位好友,他张了张嘴,最终仍旧什么都没说出来。
绥因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叹一声,似乎也是无可奈何,他道:“柯瑟,你是聪明的,这些年你察觉到了我不对劲,我告诉你这是真的,至于我是谁,这不重要不是吗?”
他回头,正好对上柯瑟的眼睛,这位好友的脸上、手上、衣襟和白大褂上都是他雌虫的血,翠绿的眼眸中蓄积着泪水,他烦躁地伸出手揉了把毛茸茸的红色卷发,将鲜血全部蹭上去后才像下定了决心般闭上眼,呼出浊气:“我当没听见,卵和戈菲都是我救的,我医术高明,和你无关明白吗?没有‘虫’的血脉是百毒不侵的,也没有‘虫’是会得到世界庇护的,你太担心戈斐了才在这里胡说八道,另外,你得处理一下你和戈菲的事情了。”
他终于舍得松开自己的头发,忽略头顶那被血黏在一起的一撮撮头发,柯瑟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如果忽略那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的话——他快速地眨动眼睛,抬起右手抹去脸上的血迹。
“赫蒂忽然发疯,中途反叛,现在你和戈菲的事情都被捅出去了,顺带着什托那封文件也被莫名其妙地拦截,现在你算是真的臭名昭著了,护短的暴君,你怎么看?”
“都叫我暴君了,不护短不昏庸点还对不起这个名头,”绥因坐在原地,牵着戈菲的手,一下下转悠着他中指上的戒指,“不用管我,赫蒂……赫蒂只是得知了一点迟来的真相,毕竟当年杀死他的三只虫,也有我和戈菲。”
柯瑟翻了个白眼:“他现在疯的可怕,像只乱吠的狗。”
“正常,”绥因看了眼光脑上收到的图片,勾唇一笑,他将唇凑到戈菲的手腕边,在这只完好的手腕上再度咬了一口,毒素被注入,而后便在柯瑟震惊的眼神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我的亲卫给你,你带着戈菲回去,我先去处理一些不懂事的蟑螂。”
“回哪?医院?”
绥因回头粲然一笑,丝毫不见先前的慌张:“你想死就乱跑,不想就回我家。”
“知道了,别死外面了,我不想给你养雌虫和崽。”
“知道,那枚卵养着就行,它不会有事的。”
“滚啊,诡异的东西少说点行吗?”
柯瑟恨不得撕烂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这种事情流传出去谁都不会有好下场,任凭你位高权再重,总有些愿意铤而走险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