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见薛遥知快要虚脱的模样,他还是伸出手,把容朝拽着扛了起来,沉着脸往无名客栈的方向走。
薛遥知立刻拽着钟离寂跟上去。
钟离寂看了眼前面的身影,发自内心的“啧”了一声,稀奇不已。
他想着,知了果真是训狗有一套。
薛遥知察觉到,不明所以:“你什么眼神?”
“记得好好感谢我。”钟离寂顿了顿:“朋友。”
“放心,等容朝醒了让他好好谢你。”薛遥知立刻说道。
钟离寂轻嗤:“谁稀得他的感谢。”
他们很快回到了无名客栈,一行人径直上了顶楼,燕别序将容朝放在榻上,要离开的时候薛遥知不肯放人,怕还有需要燕别序的地方。
钟离寂看燕别序都留下了,他自然不会走,他打量着卧房内的摆设,冷不丁的发问:“你们就睡这儿啊?床那么小。”
和寂月宫比差远了。
薛遥知正从客栈里的医馆拿了药和纱布回来,闻言随口说道:“这床哪里小了,我一个人睡刚刚好。”
都够她打滚了。
钟离寂:“哦。”
薛遥知解开容朝的衣襟,忽见他怀中有泥土掉出来,她伸手一看,见是几枝根上还带着土,有些蔫巴的花朵,正泛着幽白色的微光。
是长生花!
容朝竟真的给她采了。
薛遥知心里不是滋味儿,小心的将那束花放到一边,着手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小心用湿帕子擦去身上的血迹,然后才开始上药。
燕别序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谨慎的动作,看了半晌才别过脑袋,将目光落在了洁白的墙壁上,开始发呆。
钟离寂只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想着又不是多严重的伤,哪里用得着薛遥知这么用心。
容朝幽幽转醒的时候,卧房里就是这样奇怪的氛围,薛遥知正在给他身上的绷带缠上最后一截纱布,打上蝴蝶结。
他有些不自在的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张口就问:“他们怎么都在?”
“我们都很担心你。”薛遥知见他醒来,松了一口气。
容朝:“你担心我就够了,旁的人能安什么好心思。”
都巴不得他死了然后趁虚而入。
钟离寂真恨不得给容朝一爪子,和薛遥知一样没良心的家伙,他顾忌着容朝是伤员,到底没说什么,去打量被薛遥知放在桌上的长生花。
他都没空采花,没想到容朝竟然采了。
那边,薛遥知见容朝刚醒就这么生龙活虎的,也松了口气,轻声说:“你少说两句,多亏了他们,不然你就又死了。”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未见任何责怪。
“别提了,阎王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这么背刺我!我要告上天界!”容朝气愤开口。
阎王手底下的鬼差抓错人犯了错,他这老大却抹不开面子弥补,让他来假装办事不力,把那些魂魄给送走,容朝自然照做,却不想反而成了阎王对付他的理由。
鬼界的大门绝对不能随意开合,阎王以容朝办事不力的罪名召集百鬼,要让他消亡在轮回谷中。
薛遥知冷不丁的说:“说不定就是天界想找理由害你。”
“也对。”
“可是为什么呀?”
容朝微微撑起身子,传音入耳,确认不会让燕别序与钟离寂听见:“鬼界不受轮回控制,虽说我这辈子没做什么,但酆都仍是我的,阎王有的权利我也有,天界自然是看不惯我。”
薛遥知惊诧:“所以你还是鬼……”帝。
她捂住嘴巴,没说下去。
怪不得。
钟离寂又瞥了他们一眼:“都出生入死过了,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你们在说什么?”
薛遥知看时间差不多了,跑下去给容朝拿大夫正在熬的药,容朝回答钟离寂的问题:“自然是说悄悄话,能给你听?”
“你似是得罪了天界?”钟离寂若有所思,又幸灾乐祸:“看来你活不长了。”
燕别序听到关键词,转头看了眼容朝。
容朝:“我死了也轮不到你,们。”
钟离寂冷哼了一声。
燕别序回过头去。
说了没两句话的功夫,薛遥知又端着药回来了,这药还有些烫,她放在一边晾着,旁边就是那束泛着幽白色微光的长生花。
容朝戳了戳薛遥知:“看我给你采的花。”
“看到了。”薛遥知嗔怪道:“我又不是真想要,你都受伤了。”
容朝:“采都采了,你供起来。”
“供你牌位前?”薛遥知气笑。
“也成。”容朝挑衅的看向钟离寂,开口说道:“哥哥都给我烧过纸,应当给我立了牌位吧?要不你带去给我供上?”
钟离寂懒得理他,不过他此行的目的是长生花,此时既然有一束,他拿起了一枝,仔细查看,目光顿住:“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