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棺材,正要将棺盖合拢的时候,见她额间有碎发垂落,便伸出手去,帮她将那缕碎发拨到一边。
粗糙冰冷的指腹不慎触碰到她柔软温热的脸颊,让他的动作倏的顿住。
怎么是热的?
容朝疑心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影响到了薛遥知,但他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昨夜的记忆在转瞬之间回拢。
他顿了许久,忽然两指捏住了她脸颊上的软肉,触手温热又柔软,松开手时还在她脸颊上留下了红色的指痕。
她的睫毛在小幅度的颤抖着,但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
容朝又跪坐在棺椁前许久,才忽然站起身,绕去了外间。
薛遥知这才睁开眼,气愤的揉了揉脸颊,她倒是要看看,容朝这个笨蛋什么时候能发现她已经醒了。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薛遥知闭上眼,假装无事发生。
容朝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他盯着她又开始抖个不停的睫毛,一时觉得好笑,想看看她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他装模作样的给她擦着脸,但薛遥知一直不肯睁眼,他将帕子扔到一边,从衣柜里拎了两条裙子出来。
“今天穿哪个颜色呢?”容朝放低了声音说话。
薛遥知没理他。
直到感受到腰间被绑成蝴蝶结的腰带似乎被轻轻扯开。
薛遥知僵了一下,薄薄的眼皮子下能够清晰的看见眼珠转动的轮廓,很显然,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前世看过是一回事,今生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容朝看她就是不肯睁开眼,他在这方面脸皮没薛遥知厚,一时恼怒:“薛虫虫赶紧睁眼,还真要本少爷给你换衣裳?你是人死了又不是手断了。”
薛遥知乐了,她从棺材里爬起来,笑容满面的说:“容朝,你这人怎么两幅面孔,我一好你就狂,怎么不柔情似水的喊知知了?”
容朝:“……”
他瞪着薛遥知,耳根泛着薄薄的红。
薛遥知从棺材里跳出来,扑到他身上,很开心的说:“容朝容朝,你高兴吗?我来找你啦。”
容朝虽然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在薛遥知扑过来的那一刻,他感受着怀中的温度,还是忍不住又问:“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
薛遥知记得容朝故意掐她,她怂恿:“觉得在做梦的话你使劲掐一掐自己,看会不会疼醒。”
容朝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掐她的脸。
薛遥知尖叫:“容朝!你找死啊!”
“看来是真的。”容朝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薛遥知又揉了揉泛红的脸,骂过了也没和他计较,也没打算掐回来,她嘟囔:“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答:“高兴。”
薛遥知看着他泛红的眼尾,问:“那你笑一个。”
迎着薛遥知明亮的眼眸,容朝的唇角勾了起来,声音逐渐轻快:“我高兴死了,薛遥知。”
“我也很高兴。”薛遥知笑弯了眼:“容朝,这是我们的来生。”
他应了一声,眼神温柔。
薛遥知摸了摸肚子:“饿了。”
“衣裳换好,我们出去吃饭。”容朝下巴微抬。
薛遥知虽然觉得没必要,身上的衣裳应当是昨天才换过的,但她还是没说什么,随手拿起那条衣裙,一抬眼容朝已经自觉的退了出去。
这是一条色彩鲜艳的红色长裙,裙摆极为不规则,拼凑在一起又显得很是融洽活泼,她站在梳妆镜前整理着裙摆,容朝又绕了进来。
薛遥知坐在梳妆镜前,撑着下巴看容朝帮她编头发,一条坠着许多色彩斑斓羽毛的发带被编进乌黑的长发间。
镜子里的女子面庞白皙,脸颊泛着健康的红色,离开时没几两肉的身体似乎也没那么瘦弱了,至少脸颊没再凹陷下去。
容朝把她的身体照顾得很好。
他和她的身体一样爱她。
薛遥知弯着笑眼,喊他:“容朝。”
容朝拿了胭脂,本来想让她的脸有点血色的,但此刻似乎也没必要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脂粉,回道:“干嘛。”
“照顾我会很幸苦吗?”薛遥知觉得很感动,她说:“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头发都是白的,现在黑了,我还感觉我再活一百年不是问题。”
“可不么。”容朝轻哼了一声,和她细数:“你知不知道这些年给你用了多少好东西啊,便是一个无用的容器,此时都该当成为人人争抢的至宝了。”
结果放在薛遥知的身上,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她还是那么瘦弱无力。
薛遥知抓重点:“我是至宝?”
“你是小废物。”容朝点评:“给你种了好多条灵根了,都种不进去,最后还是只能用来给你维持体内生机,你现在也就比病怏怏的普通人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