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容朝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红色的眸子里翻腾着汹涌的浪潮,情绪很差。
他别开眼,不去看薛遥知:“都说了待在这你就不会死,而且我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这么有精神,也不至于是你说的什么苟延残喘。”
“可我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啊。”薛遥知和容朝讲道理:“我只是说有那种可能性,我死了你把我埋大陆上去,但我也不一定会死啊,万一我治好了呢?”
“薛虫虫你才来了一天你就闹着要走?”容朝差点让她给气笑了:“这里就那么难待?”
薛遥知觉得容朝在无理取闹:“我没说我要走,是你说的,我只是说万一我治不了了你把我埋大陆上不要耽误我投胎,这点要求你都不肯满足?”
“不能。”容朝面无表情:“若无阎王准许,任何亡魂都不可离开鬼界,我们顶多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你还指望我为了你违抗阎王吗?”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对我如痴如醉。”
“和你一样,我说的谎话。”
薛遥知捂着胸口,觉得气血有些上涌:“容朝我告诉你,我现在身体很差,你再气我我就吐血了,吓死你。”
“说那么多,先吐一个看看。”容朝不甘示弱:“看你是先吐血吐死还是我能再死一次。”
薛遥知瞪着容朝,容朝不甘示弱的瞪着她,两人的目光对上,火光四溅。
片刻后,薛遥知先没绷住笑出声,容朝也有些忍不住,绷着唇角说:“休战。”
薛遥知:“笨嘴拙舌。”
容朝:“……你再说就别回我家。”
薛遥知撇嘴,暂时放过了他,然后说:“我晚些时候写几个方子,你帮我把药材找过来,我要尝试治疗我自己。”
“好。不过这里的时间不流动,你要养伤的话还是得上岸,我会陪你一起。”容朝说着,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的身体可以吗?不会越治越严重吧?”
“如果撑不下去的话我会及时叫停的,到时候我们再回来。”薛遥知认真的说道:“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放心。”
片刻后,容朝颔首应允。
……
薛遥知的情况其实是挺棘手的,除了腹部的伤口外,她身无灵力,寿数也所剩无几,但薛遥知也没办法,她总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攻略容朝上,在无镜里系统也联系不上。
她不能如此被动。
无镜的时间不流动,薛遥知对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感觉,这一日,是他们约定了一起出无镜的日子。
薛遥知头天晚上就把药物和衣裳都收拾好了,等到洗漱完毕后就能直接走,她坐在梳妆镜前正在用发带绑头发的时候,容朝就敲门进来了。
除了重逢的第一日容朝穿得乌漆麻黑的以外,之后每天他都喜欢变着法的打扮自己,衣裳就没重样过。
今日他穿了一件绯色织锦长袍,白玉制成的腰带束着劲瘦的腰,腰间配饰随着他跑过来的动作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银发束起,那顶金制的发冠在澄澈的水中闪闪发亮,但都比不上他比魔界白昼里那轮血月还要亮上三分的双眸,眼角的泪痣随着他上挑的眼尾晃动,他漂亮的粉色唇瓣翘得很高,显然心情很不错。
容朝每天心情都很好,也不知道他是在傻乐什么。
薛遥知腹诽,然后说:“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漂亮。”
容朝从小到大都很漂亮,成年后寡淡的白衣和深沉的黑衣让他气息凌厉,但今日一身鲜亮的绯色,仿佛少年时的漂亮劲儿又回来了。
容朝折扇一开,扇得周身水波荡漾:“不是要出门么?自然得打扮得好看点啊。”
薛遥知打量了他好几眼,越看越顺眼,她笑眯眯的说:“容朝你腰好细啊。”
容朝用折扇挡住她的目光:“别色眯眯的看着本少爷,你要不起。”
“死德性。”薛遥知嘟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发带束发,被容朝打掉。
“你这样出门会丢我的人。”容朝抽开妆匣,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在澄澈的水中熠熠生辉,他说:“戴哪根?”
“这不是无镜前任主人的旧物吗?”
“谁说的,这都是本少爷前段时间添置的,跟着大陆流行款走。”
“你买女子首饰做什么?”这段日子薛遥知可没见过他往这妆匣里添首饰,很明显是在她之前来添置的。
“你可能不理解我们有钱人的世界。”
薛遥知:“……”
行。
容朝将手里的折扇一扔,拿了篦子帮她梳头,追问她:“快说,要戴哪根?”
薛遥知看了眼:“你挑吧。”
“行。”容朝的手指穿行在她黑白交织的长发间,动作很轻也很娴熟,他说:“等你再多一千根白头发,我就带你回无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