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慕礼不置可否,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多问。
午后,薛遥知与慕礼道别下山。
梅城之后是花城,而花城之后就是湄水城了,薛遥知在第二天的上午,抵达了湄水城境内。
她在湄水城附近的山脉上看见了香火旺盛的庙宇,是桃花神的神庙,百年又百年,桃花神依旧是湄水城百姓的信仰。
主殿旁边供奉的,是当年在湄水城之灾里奉献出生命的修士,鼎盛的香火之上,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最上首摆放的牌位上刻着当年霜梧州寥了宗大弟子晏溪山的名字。
薛遥知取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祭奠亡去多年的故人。
午后,薛遥知进了湄水城。
湄水城当年伤亡惨重,重建后的城池薛遥知还未曾来过,漫步于其中,不免觉得陌生,许多眼熟的建筑都变样了。
多年间,这城中的凡人自然也是又换了一批,又可能是不止一批,至少薛遥知是不太可能在这里碰到当年的故人了。
当然,除了容朝。
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她当年着人给他送的延长寿数和提升修为的丹药他有没有好好在吃,倘若他当真天资愚钝的话,现在会不会变成一个难缠的小老头?
薛遥知想着那副场景就想笑。
她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四周虽然陌生,但总体还保留了湄水城的布局,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容府。
那座府邸屹立在繁华的街道上,大门紧闭着,她走近一看,见门槛上都积了灰,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
薛遥知皱了皱眉,容朝不住湄水城吗?还是太富贵了不住老宅了?
她跑这么远,就是来见容朝的,他也是她唯一需要认真告别的故人。
薛遥知想了想,又跑了一条街,果不其然看见了九州当铺,这是当年容家的产业,倘若容朝重新做生意,是一定不会放弃九州当铺的。
看见熟悉的建筑,薛遥知松了一口气,她走了进去,找掌柜的询问他们东家的住处,她自称是他们东家的故人。
被店小二叫来的掌柜颇为惊讶:“您当真是我们东家的故人?”
掌柜看起来不太相信。
薛遥知问:“这是容府的产业吧?”
“是倒是。”
“那就没错。”薛遥知笃定的说道:“你们东家如今住在何处?”
掌柜看她神情认真,瞧着面容也不似坏人,便给了她一个地址,说道:“我们东家年纪大了,已经不管事,不住城里,现下在桃花村,姑娘可去桃花村寻。”
“多谢。”薛遥知拿了地址离开。
若无容朝,薛遥知也当是该回桃花村看一看的,她牵着马儿,走过她曾无数次走过的那条路,宽阔的路边,那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格外惹眼。
薛遥知当年应该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钟离寂的,虽然她记不太清了。
重温旧事,她有片刻的怔愣,但她的脚步未做停歇,很快走远。
很快,陌生的村落映入眼帘,白墙黑瓦,房屋错落有致,与薛遥知记忆中的桃花村截然不同。
村子里进了陌生人,惹得在村里疯跑的孩童止不住的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薛遥知,薛遥知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还想分糖果给小朋友,但想到她现在是陌生人,便只能作罢。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不怕生,跟在薛遥知身边,仰起脑袋笑容灿烂的问她:“姐姐,你从哪里来?”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哦。”
“哇!好厉害!”
薛遥知笑着和小女孩说话:“等你长大了你也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去哦。”
“可我舍不得我阿爹阿娘,也舍不得邻居家的小哥哥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说:“我才不要离开我的家呢。”
“那这样也很好。”
小女孩又问:“姐姐,你是我们桃花村的人吗?”
“我曾经在这里住过很久。”
每家每户,她都认得。
“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薛遥知失笑:“你才几岁呀小姑娘,我离开桃花村很多年了。”
“好吧。”小女孩忍不住嘟囔:“姐姐,那你怎么可以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呀?你阿爹阿娘还有你的朋友会很想你的。”
薛遥知想说桃花村不是她的家,她居无定所,但她也没必要和这小女孩较真,告别了女孩后,薛遥知沿着九州当铺掌柜给出的地址,来到了蜜山山脚下,瞧见了一座清幽雅致的宅邸。
她扣响了院门,这次终于有人回应,开门的是一个打扮干净利索的中年女人,见着陌生的薛遥知,问她找谁。
薛遥知顶着这样年轻的一张脸,容朝却有可能变成了老头子,她不好直呼其名,便说:“我找你们家主,是九州当铺的掌柜告诉我这个地址的,我叫薛遥知,你们家主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