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帘没入水中,薛遥知看见熟悉的身影蹲在岸边,朝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抬起手,指尖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那条血线,张口就夸:“知了,好厉害。”
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然后以比平日里更快的频率跳了起来。
被喜悦充盈的心脏,感知不到其他的情绪,她下意识的按住跳个不停的心,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都忘记该说什么了。
或许她该说一句你终于醒了。
但她还未有动作,就见钟离寂一跃而下,落入水中,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双眸明亮,脸颊上的鲜血散开,竟也让他苍白的脸上多出了一抹血色,看起来又是精神极好的模样。
钟离寂看着薛遥知呆呆愣愣的模样,觉得少见,薛遥知是难得看着她发呆的,他很是稀奇的说:“怎么这样看着我?”
一句“你终于醒了”堵在嗓子眼里,薛遥知想说话,但刚发出一丝声音,眼眶便跟着红了,溢出唇角的也是一声哽咽。
钟离寂伸出粗糙冰冷的指腹,给她擦了擦泛红的眼角,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你看哪次我没好好的?有什么好哭的。”
他又忍不住窃喜,不过是被砍了一刀,薛遥知如今见他竟会有这么大反应。
薛遥知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忍不住咬了咬牙,只想给他一巴掌,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先前是什么情况啊?
她抬起手,带出一阵水花。
钟离寂微微歪了脑袋,看着她。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是赚的。
薛遥知指尖落在他的脸颊上,新绿色的灵力亮起,将那丝血线消了。
钟离寂更高兴了,他搂着薛遥知的腰,紧紧的抱着她,声音温柔:“知了。”
稍稍缓了一会儿,薛遥知的情绪好了一些,她低头看了眼,他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外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
之前的伤都已经愈合,只留下大概率是去不掉的伤疤了。
薛遥知看他这样还是想给他一拳,但没舍得打在胸口,只虚虚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惩戒:“不准抱我。”
钟离寂不放:“你又拒绝我。”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薛遥知用了力推开他,用严肃的语气问他。
钟离寂看着她的表情,一时不敢造次,稍微松开了她些,语气随意:“也就一日吧。”
薛遥知顿了一下:“半年。”
钟离寂得意:“才半日。”
“你耳朵被水泡涨了?”薛遥知重复:“我说半年半年半年,听清楚了吗?”
钟离寂就是听清楚了觉得不可能才自我修正的,他反驳:“不可能。”
不就是被捅了一刀,他怎么可能昏睡半年?如果当真是半年时间,那外面不得闹翻天了?
“怎么不可能?”薛遥知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你知不知道你自拔龙鳞对身体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明明都没有养好,为什么要给我挡刀?”
钟离寂的表情僵住,薛遥知为什么会知道龙鳞的事情?
他虽然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但这件事他还真没打算告诉薛遥知,因为薛遥知知道肯定不要,那他不就白拔了。
薛遥知看他不吭声,她问:“是什么时候拔的?在荒城里吗?”
“嗯。”既然薛遥知已经知道,钟离寂也没有再隐瞒,他说:“在城主府的时候,我放心不下你,就拔了片鳞。”
她就知道!薛遥知忍着火气接着问:“拔完龙鳞后,你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自然是疼啊。”钟离寂理所当然的说:“不过受伤哪有不疼的,我都习惯了,就没在意,我这次昏迷竟然和那么久之前受的伤有关吗?”
他还以为是景曜当真是出息了,那一刀竟然给他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
薛遥知更气了:“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钟离寂自知理亏,不吭声了。
薛遥知推开他,往岸上游。她有病才跟他泡水里发脾气。
只是刚游了没两步,就又被人捞了回来,他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轻声说:“别生气了,我受伤总比你受伤要好,你还能给我治,我又不会医术。”
“你说得轻巧。”
“我知晓是知了妙手回春救了我。”钟离寂立刻说道:“我很感激你。”
“算你命大。”薛遥知没多说什么,只哼了一声,吐出四个字。
“我自然命大啊。”钟离寂为了让薛遥知放下心来,还用轻快的声音对她说:“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我舍了这具肉/身重新修炼罢了,也就二三十年时间。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薛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