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
下一瞬,席地坐在床边入定的钟离寂,便撞进了她眼中。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甚至眼下竟然都多了一圈淡淡的乌青,唇角也干涩得有些起皮。本来也应当是病人的男人,没有半点伤员的自觉。
“你不去躺着,在这里做什么?”薛遥知惊诧。
见她醒来,原本神情紧绷的钟离寂表情微微松缓了下来,他张口,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是散漫的:“你醒过来不得问我这是哪,我自然得在。”
“你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吗?”薛遥知却问他。
“嗯。”钟离寂随意的说:“我没什么大碍,你知道的,我血厚。”
这倒是真的。
但是薛遥知总觉得不太放心,在她面前钟离寂都不太可能会乖乖包扎养伤,更何况是她没盯着他了。
薛遥知刚想起身,便被钟离寂一把按住了肩膀,他说:“你别乱动,大夫已经来过,留了药酒给你涂后背的淤青。除此之外,内脏还有些出血,大夫还开了几贴药,药现下还在温着。”
钟离寂说着,表情有些古怪。
他没想到薛遥知只是撞了那么一下,不仅后背大片大片的淤青,还撞出了内伤。她太脆了,实在是太脆了,这种对他来说连伤都算不上的程度,放在她的身上,竟然这么严重,这一整天过去,他都怕她会醒不过来。
还好他早就拔了一片龙鳞送给她,不然那把刀要是真插进她的心口,钟离寂都不敢去想那会是什么后果。
薛遥知的确不适合待在危险中,她和他完全不一样,她是真的会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钟离寂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薛遥知无精打采的趴着:“要喝水。”
钟离寂立刻去倒水,递到她唇边喂她,她没什么力气,抬着脑袋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水。
喝完了水,薛遥知还是想爬起来,她趴着好难受。她的手支撑着身体,费力的起身,一边问他:“我们现在在哪?”
“影城。”钟离寂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不自然,低声回答:“我们已经出来了,你睡了一天一夜……还有,你别乱动了……”
“你能不能别老按我,我就要起……”
薛遥知声音顿住,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上半身只着了一件轻薄的小衣,蚕丝被滑落,露出光/裸的肩膀,此时他修长的指节便按在她的肩膀上,又把她按进了柔软的被褥间。
在察觉到时,突如其来的痒意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懵了一瞬。
钟离寂怕她生气,已经飞快的缩回了手,还帮她把被子盖好了,遮得严严实实的,一副正直的模样。
“我衣裳你脱的?”虽然薛遥知可以去脱钟离寂的衣裳,但钟离寂绝对不能趁她昏睡来脱她的衣裳,又不是没别人了。
钟离寂摇头:“乌秋脱的。”
“我身上的小衣你换的?”
“乌秋换的。”钟离寂体贴的说道:“原本那件我给你洗了,但是裙子破了,我就没洗,给你扔了。”
薛遥知:“……”
在荒城的时候,灵力宝贵,很多事都不得不亲力亲为。而那里整日风沙漫天,薛遥知爱干净,基本每一日都会换衣裳,本来那天她是自己在那搓衣裳的,恰巧钟离寂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见她手泡在水里,就说让他来。
钟离寂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洗过衣裳,但这并不是什么多困难的家事,他没两下就上手了,帮她将衣裳洗得干干净净。
钟离寂这么殷勤,薛遥知也欣然接受,有的时候她犯了懒,钟离寂偶尔不回家,她就将衣裳堆在盆里,等他回家了再帮她洗。
但是!
她还不至于那么坦然的让钟离寂给她洗小衣。
之前她就是怕钟离寂抢着要给她洗小衣,所以洗这些贴身衣物的时候都非常小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给洗上了。
而且他们不是都已经出了荒城了吗?他又不是灵力废了,还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会真是灵力废了吧?
薛遥知抬起泛红的脸,瞥了钟离寂一眼,有些担忧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钟离寂:“?”
“现在不都是一个清洁术可以搞定吗……你的修为还好吗?清洁术都用不出来了吗?”
见薛遥知担忧的模样,钟离寂笑着说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去了荒城我才发现,比起清洁术,用皂角洗衣裳会更香,况且是你贴身穿着的小衣。”
他还闻了?
薛遥知总不能这么问。
她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耳根通红。
后脑勺有灼热的视线,让薛遥知怎么也不能忽略,她把脸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