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寂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一抹冷冽,他知道,那属于燕别序。他忍了忍,到底是没有甩开薛遥知的手。
薛遥知说:“你干嘛和我一起跳下来。”
“我不跳……”钟离寂莫名的有些烦躁,他反问:“等着燕别序那个伪君子在你面前惺惺作态,装好人吗?”
“时隔多年你告诉我你想做个好人?”
钟离寂舔了舔干涩的唇,改口:“我想做你的好情人。”
薛遥知:“……”
他的明目张胆,险些让薛遥知被气笑。
“你这人怎么还是这样。”
钟离寂说:“不然呢,你真把我当无欲无求的老好人了怎么办。”
薛遥知无言。
她想,钟离寂真是肆无忌惮的恶人,有什么喜恶,都明晃晃的告诉她。
他要让她,无法无视他的心意。
薛遥知叹了口气,神情低沉。
钟离寂见她不说话了,他还以为她是身上疼,他勉强爬起来,回握住薛遥知的手,说道:“别苦着一张脸了,我帮你止血,止完血就不疼了。”
薛遥知连忙按住他:“你消停点吧!”
薛遥知继续向钟离寂输送着灵力,他身上的伤口太多太深,几乎要耗空她体内的所有灵力。她也没有在意,只专注治疗他。
钟离寂也变得非常安静,他失血过多,脑海中的眩晕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却强行撑着沉重的眼皮子,没有闭上眼。
他看着薛遥知,往日里见谁都带着三分戾气的眼神,温和了些许。
“让你消停点你还真消停了啊?”薛遥知看他不吭声,她反而不习惯了。
印象中,哪怕是受了天大的伤,他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钟离寂慢悠悠的说:“我在想……”
“想什么。”薛遥知顺着他的话问下去,然后挑眉,有些无语的说:“想我啊?”
“你还挺会。”
薛遥知微微一笑。
“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补充道。
薛遥知:“……”
很好。还是钟离寂。
钟离寂看她吃瘪,他笑了声,声音温和:“这种小伤我也不是没受过,只是这一次,你才看见我。”
薛遥知……还真想不起来是哪次了。
钟离寂就知道,薛遥知是没什么良心的。算了,可能也是他受伤的次数太多,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薛遥知,我有点累。”钟离寂半阖着眼皮子,又说道。
“那你睡一会儿。”薛遥知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几乎已经快耗尽丹田里所有的灵力。她说:“要记得快点醒过来。”
钟离寂“嗯”了一声,脑袋一歪,靠在她的肩膀上,终于是昏迷了过去。
直到丹田完全干涸,薛遥知才松开了握着钟离寂的手。钟离寂的手软趴趴的搭在身侧,已经完全陷入昏迷。
薛遥知莫名有些不安,她伸手去探钟离寂的鼻息,他呼吸轻浅,微不可闻。
“真是欠了你的……”薛遥知嘟囔着,她看着身上已经干涸的鲜血,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划破了掌心。
石子粗糙,她掌心又嫩,很快便破了一条口子,鲜血溢出,被她递到钟离寂干涩的唇边。鲜红的血珠滴落在他干涩的唇上,染上一抹靡丽。
钟离寂生而便不平庸,他这一路上有太多的危险,他会受伤,会命悬一线,甚至会……这些薛遥知都知道,但无论如何,他绝不可以在她面前,为了她出事。
情是需要偿还的。
至少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薛遥知也难抵身体上的疲倦,她强撑着让钟离寂躺下,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好累。
……
魔是不需要睡眠的。
至少对于钟离寂来说是这样。
只有弱者才需要休息,而若想成为强者,必然需要争分夺秒的修炼,又怎么可能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过去的许多年,钟离寂都是这样过来的,因此当他意识到,他正介于被动的昏沉与主动的睡眠中时,他极力的想要醒过来。
他要赶紧带薛遥知离开。
醒过来,醒过来。
钟离寂奋力的睁开眼,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气息不稳:“薛遥知!”
正在给钟离寂处理伤口的薛遥知被吓了一跳,她惊诧的说道:“你怎么醒这么快?”
“不是你让我快点醒过来的么。”钟离寂的呼吸平稳了不少,身上传来阵阵疼痛,他并未放在眼里,只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他们并没有露宿荒野,这是一处极是温馨简约的小屋,屋里点着蜡烛,橙黄色的火焰勾勒出暖融融的剪影。他靠坐在松软的床褥上,面前是正在帮他处理伤口的薛遥知。
“你真这么听话哦。”薛遥知一边说,一边往他手臂上缠绷带,她接着说:“那昨天晚上让你别跟着我你不听,不然你至于跟着我一起掉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