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抓个鱼,怎么会落水呢?”薛遥知看起来很是疑惑:“容朝不会凫水,一定会再小心不过的啊。”
钟离寂忽然问:“你是想问,是不是我把他推下去的吗?”
薛遥知愣了一下,很快回答:“没有,你不会的,我们是朋友。”
况且如果真的是钟离寂推的,钟离寂没有必要自己也往水里跳。
钟离寂沉着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那如果我说,是他把我拽下去的呢?”
“不可能!”薛遥知当即说道:“容朝不会凫水,他怎么会想着拉你一起下水。”
“哦。”钟离寂淡淡回应。
薛遥知沉默下来。
钟离寂也没有再说话。
他们沉默的回到了破庙,钟离寂随手将容朝放到角落里,薛遥知吃力的将容朝搬到地铺上去,给他盖好被褥。
因为受了寒,薛遥知的脸色不太好,但她还是说道:“今晚做个鱼片粥吧,我来做。”
钟离寂冷淡的“嗯”了一声,提着鱼篓出去处理了。
薛遥知将柴火堆在地铺旁边,她后来有再学过如何用灵力点火,因为太冷,她哆嗦了好几下,才颤颤巍巍的将篝火点燃,破庙里立刻暖和了起来。
容朝苍白着脸,眉头紧锁。
薛遥知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未发现发热,她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钟离寂也将片好的鱼带了进来,他见薛遥知自己都快站不稳了,竟然还在照顾容朝,他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将鱼放下后就走了出去。
薛遥知拖着沉重的身子熬好了粥,不见钟离寂,她声音沙哑的说:“钟离寂,可以吃饭了。”
钟离寂坐在门口,好像是在入定修炼,又像是在发呆,他的背影冷硬,在黑夜中却显得很是寂寥,听见薛遥知的声音,他头也不回的说了声“不饿”,便没了下文。
薛遥知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哄他了,她盛了粥,等着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尝试着将容朝叫醒。
容朝似乎是又在做噩梦。
薛遥知握住他的手,只觉他的手似乎没有温度了一样的冰冷僵硬。她紧紧的攥着他冰冷的手,轻声喊:“容朝,起来吃饭了。”
“容朝。”
“容朝。”
“容朝……”
她沙哑轻缓的声音,远远的,缥缈的,传进了容朝耳中。
他目光所及之处俱是一片黑暗,他在和自己对话,他质问着‘他’,为何要带着钟离寂跳入水中。
‘他’只是失望的叹着气,如果不是他夺取回身体的速度太快,如果不是薛遥知来得太及时,‘他’一定能将钟离寂耗死在水里。
薛遥知的声音飘进了容朝的梦魇中,他挣扎着想要醒来,‘他’也挣扎着,想要继续安静的注视着薛遥知。
容朝毕竟还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他睁开漆黑的眸子,从梦魇中脱身,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却像是粘在了薛遥知身上一样。
薛遥知见他终于醒来,她松了一口气,将粥端给了他,说:“快吃。”
“你脸色好难看。”容朝的声音同样沙哑。
“冻的,一会儿就好了。”薛遥知催促:“快吃,你吃我也要吃了,我好饿。”
容朝拖着虚软的双臂,接过了薛遥知手里的碗,他们很快填饱了肚子,粥很美味,却是食不知味。
薛遥知将钟离寂的那份盛出来放在一边,将锅清理干净后,又开始熬姜汤,她看着火候,容朝看着她,隔着明灭的火光,他眼中红光正盛。
薛遥知忽然抬眸,容朝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只听得她问:“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钟离寂一起掉到水里?”
容朝不语。
“话说回来,钟离寂对我说是你把他拉进水里的。”
容朝紧张的攥紧了手,的确是他,毕竟‘他’也是他。他像是一个明知自己犯错了的孩子,却没有勇气承认,他能说什么呢,说的确是他把钟离寂拉下去的,还是说是有着与他相同面容的怪物要置钟离寂于死地?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因为钟离寂,如此为难。
薛遥知并未追问,她也只是这样说,却是不信是容朝将钟离寂拉进水里的,只接着问:“你们是吵架了吗?”
容朝依旧沉默。
薛遥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姜汤这时也熬好了,容朝默不作声的喝了一碗驱寒,薛遥知也一鼓作气喝了一碗,叮嘱容朝早些休息后,她出了破庙。
钟离寂还坐在门口,背对着她。
薛遥知在钟离寂旁边坐下,她想弄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毕竟容朝差点淹死在冬天的河水里,只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手脚冰冷……容朝已经差点在她面前死过一次,那时的感觉,她几乎不敢再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