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容夫人的精神很好,多留薛遥知说了会儿话,才去午睡,薛遥知走出院子的时候,意外碰见了容老爷。
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容老爷便憔悴了许多,心爱的妻子重病,让他心力交瘁,每日都留在毓山的山庄,一边处理着生意上的事,一边陪着容夫人。
薛遥知连忙同容老爷打招呼:“义父,义母已经午睡了。”
“知了啊。”容老爷看着像是老了好几岁,鬓角都生了些许白发,他沉声说:“这段时间看你来来回回的跑,辛苦你了。”
“我也是想多陪陪义母,不幸苦的。”
容老爷沉默片刻,问她:“知了,容朝这小子可曾与你说过,他究竟是跑去哪里求医问药了?”
“未曾。”薛遥知顿了顿,她如果说容朝去了极乐州,只怕容老爷也能当场被气病,难怪容朝只敢告诉她。
容老爷叹了一声:“这小子一走就是两个月,也不往家里捎信,他阿娘已经问起过他许多次,我都只能告诉她,容朝是在湄水城中读书。”
“容朝一走两月,想来是路途遥远,信件是在路上耽搁了,说不定明儿就到了呢。”薛遥知温言安抚道:“您别担心,容朝聪明着呢,一定很快就能回家的。”
容老爷苦笑了一声:“但愿如此吧。”
薛遥知还想再说什么,容老爷身边的长随李叔便匆忙的朝着容老爷跑了过来,边跑边气喘吁吁的说:“老爷,商行那边又出事了……”
容老爷来不及多说,只叮嘱薛遥知快些回家,便匆忙的与李叔离开。
薛遥知皱了皱眉,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抬脚离开山庄。
骑着小毛驴回到桃花村的时候还只是傍晚,往日这个时候该是晚饭的时间,但今日进村,薛遥知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傍晚的时候似乎没有人做饭,村里的路上也冷冷清清的,不见劳作一日归家的村民,大毛带她哒哒哒的踱步到蜜山山脚,还未靠近,便听见了鼎沸的人声,村民们聚在一起,环绕成圈,义愤填膺的在说着些什么。
薛遥知将大毛安置在一边的枯树旁,喂了根胡萝卜让它吃,然后她便朝着人群走了过去,踮着脚往里看,便见是几个身着白衣的修士,浑身是血,手握着剑,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把他们团团围住的最里面的几个青年握着锄头,瞪着他们,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我就说这段时间怎么会这么多人往山上跑!看他们这仙风道骨的模样,竟然也会做出偷猎这种可耻行径!当真是败类!”
“这些修仙的还在山上跟我问路呢,没想到都是来偷猎的!你们扰了桃花神的清净,桃花神若是动怒不再庇佑我们,你们就是罪人!”
“这蜜山是我们所有人的,你们这些外来人凭什么闯进来,不仅大肆砍树,还天天杀生,后山那窝今年刚出生几个月的白虎幼崽,就是让这群人杀的!活该他们被报复!”
村民们骂得凶,那几个修士脸色难看,不会骂人,就只翻来覆去的骂:“贱民!”
“刁民!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若非蜜山禁制,尔等刁民,还敢口出狂言?!”
薛遥知听着听着,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几个月不知为何一直往蜜山上跑修士在山里砍树杀生,估摸着是惹上了山里的大妖,被赶下山便遇着了桃花村的村民们,村民们一合计,立刻反应过来这群人一直在蜜山偷猎。
“知了姐姐!”还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叶柳看见了薛遥知,立刻跑到了薛遥知旁边,带着她挤到了人群最里面:“快来看这群不要脸的修士!”
薛遥知打量着这几个修士,因为离得近,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穿着白衣,而在衣袍之上,用金线绣着一片又一片的梧桐叶。
话说回来,她之前遇见的修士,衣裳上是也绣着这种花纹吗?
叶柳一边看一边说:“知了姐姐,你还记得蜜山后山春天里出生的那窝小白虎吗?德叔前段时间照例巡山的时候,才发现那窝白虎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只虎妈妈!”
由于蜜山一直有不允许狩猎的规矩在,许多山野精怪都在蜜山扎了根,平日里都待在深山老林中,快乐的繁衍生息,就是遇上了人,一般也不会主动攻击,双方一直相安无事的相处着。
而德叔是村里的巡山人,他一般在季节末每三个月完全巡一次山,往年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这一次他巡山,才发现在他们很少踏足、属于山野精怪的后山,已是一片狼藉。
叶柳越说越生气,越说眼眶越红:“不止如此,你还记得后山里的那只黑熊吗?我们小时候不小心走到后山,它还给我们蜂蜜吃的那只,现在也不见了!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