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非雪一百个不赞同,正要否决明晦兰的想一出是一出,就见明晦兰从乾坤袋里拿出样东西。
一条水蓝色手链,以晶莹玉润的琉璃珠串成,每一颗琉璃珠中间都有一枚红豆大小的铃铛。
明晦兰道:“这是明宗的灵宝之一,相思扣。”
衣非雪耳根顿时一热。
什,什么破名!!
明晦兰拿起衣非雪的手腕:“相思扣是一对儿的,即便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相思扣不断,你我二人同心永结。”
衣非雪心脏猛烈颤抖,一激灵,用力缩回手:“不戴!”
“为何?”明晦兰天真无邪的眨眼睛,“这样方便你找到我,或是你嫌麻烦,用它来传召我也行啊。”
最后那句话中听。
衣非雪稀里糊涂就被明晦兰戴上相思扣。
然后忽然注意到,刚才明晦兰给他戴手链时,隐藏在白色广袖内的左手腕上,正有一条相思扣。
合着早就准备好了是吧?!
衣非雪有点无语,但到底没有任性的迁怒什么。而且说真的,相思扣很漂亮,就算不是灵宝,戴在手上当个配饰也赏心悦目的很。
起这么个酸了吧唧的破名,其实就是永久性的追踪符咒。
嘿,差点忘了,明晦兰曾在他发带里暗藏追踪符来着,本掌门还没来得及算账呢!
衣非雪在心里记着。
给枯井周围留下道灵力,衣非雪转身就走。
一步一具尸骸,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衣非雪封闭了自己跟明晦兰的嗅觉,至于腐烂的尸身呈现出的惨不忍睹,对同样见过地狱的二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明晦兰迈过一具正在被野狗疯狂啃食撕扯的尸体,内脏崩裂一地,血浆溅的到处都是,明晦兰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环琅距离景阳千里之遥,你当年是如何流落到这里的?”
明晦兰问完又补充道,“不想说可以不说。”
衣非雪没有沉默太久,道:“我爹的关门弟子,我叫他小师兄,他带我来的。”
明晦兰立即明白这人就是风潇说过的、背叛的亲信。
衣非雪嗤笑一声:“在他的立场看,他不是背叛,而是大义灭亲。将我带到环琅,五花大绑送往神庙献祭,响应扶曦仙尊的预言,以求天下泰安。”
明晦兰在心里冷笑,擅自将此背主忘恩的东西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心平气和的问:“你是怎么脱困的?”
衣非雪给予明晦兰不出所料的回答:“把他杀了,自然就脱困了。”
他轻描淡写,眉宇间荡漾着神气的愉悦,将手刃师兄说的仿佛吃饭睡觉那般随意。
对于背叛者,以衣非雪的性格绝不会手软,且死后别说耿耿于怀,不“闲着没事就鞭尸”已经是他宽宏大量。
明晦兰却察觉到隐情:“第一次?”
衣非雪:“什么?”
明晦兰:“杀人。”
当年的衣非雪还不满十二岁。
衣非雪定了定神,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答非所问:“你呢?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衣非雪以为明晦兰会贯彻始终的冠冕堂皇,说什么“慈悲”啊、“杀业”啊、“双手从未染过鲜血”啊之类的。后来猛然想起死的憋屈的木剑陈,这算兰公子的处女作?
“记不得了。”明晦兰道。
衣非雪猝不及防。
他虽然早知道明晦兰伪善,外表小绵羊,实际是千年老狼,但委实没想过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到杀多少人都记不清了的程度。
明晦兰努力想了想,说:“比你还小一点。”
衣非雪好奇道:“杀了谁?”
“我母亲的一个侍女,早些年得我母亲恩惠,于是留在身边服侍。她对我母亲忠心耿耿,对明如松“更是”,后来我母亲病故,她痛不欲生,当夜就殉主了,实在感人。”明晦兰答非所问,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侍女是明如松放在姜素身边的眼线。
衣非雪记得明晦兰说过,他母亲是在他七岁那年病逝的,也就是说,侍女也是在他年仅七岁时“殉主”的。
明晦兰:“小心。”
衣非雪回神,看向脚下挡路的活死人。
它是死的,但因体内邪祟操纵,所以“活”了,正拖着半截身躯往前爬,爬过的路一片狰狞刺目的殷红。
衣非雪挥手打出一道灵力,活死人散成烟雾。
他们面无表情,平心定气。
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了。
*
走着走着,遇见众多寻找阵眼的修士。
双方碰面,他们惊喜万分:“衣掌门!”
周老也来了,说:“回溯阵的破阵之法,书中未有记载,怕是只能强攻了。”
“库库就是干”的行为方针,绝多数人反而更兴奋,尤其是当年没能亲眼见证环琅战役的修士,纷纷对衣非雪投以期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