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晦兰猝不及防手一滑,茶汤四溅。
衣非雪抢过来,一饮而尽。
明晦兰啼笑皆非,边用帕子擦桌子边说:“你有一个好父亲。”
衣非雪眸色暖了暖:“是。”
明晦兰:“我曾因此而深感羡慕。”
衣非雪微一怔然,含着杯沿道:“懂。”
少年容颜昳丽,狭长柳眉斜入鬓,一身绯红锦衣,颈间悬佩掌门印,明艳矜贵的叫人挪不开眼。
他坐在窗前,刚好对着三十三重千金楼,仿佛万千繁华尽数落在他身上,捧为天骄。
“清客。”
明晦兰举杯,目光倒映着“繁华”,浅灰色的眸子染尽一片绚烂:“轻舟已过万重山。”
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的更加快了,却没有撞疼胸膛,而是有些酸的酥麻。
这回是衣非雪手不稳,险些摔掉杯子。
衣非雪说:“把灵兽放在这里寄养,咱们即刻启程。”
明晦兰错愕:“去哪儿?”
衣非雪:“环琅。”
明晦兰诧异,但忍住没问,他能从衣非雪淡漠的神色中看出他下定某种决心了。
于是明晦兰起身道:“我去找店家说。”
衣非雪默认,下一秒:“站住。”
明晦兰:“?”
衣非雪单手支颐,目光阴恻恻:“你刚才是不是叫本掌门名字了?”
明晦兰:“呃……”
衣掌门说过,没有第三次。
明晦兰正想如何巧妙的化解这次“危局”,忽然听衣非雪道:“还是本掌门听错了,你是想让本掌门“请客”?”
明晦兰:“啊?”
衣非雪瞥向桌上的花生:“算你有心,本掌门也不是不分好歹的人,想吃什么楼下点去,吃饱好上路。”
第29章
乘马车虽然不慢, 但远没有衣非雪亲自“御器”来得快。
御器,顾名思义御法器飞行。修士种类之多,只有剑修才御剑, 像风潇那类丹修,本命法器是扇,御的也是扇。
而灵墟大陆无奇不有, 本命法器也五花八门, 所以遇到御板砖的、御大马勺的,御九齿钉耙的,都不要太惊讶, 习惯就好。
衣非雪御的是青丝绕。
千丝万缕的细线在空中快速交织,转瞬编织成一叶栩栩如生的扁舟, 还带遮阳棚的。
这编花篮的技术明晦兰不是第一次看了。
青丝绕随主人心意千变万化,编“舟”只是其中不值一提的一个造型, 倘若衣非雪腻了,途中心血来潮换个“飞屋”、“飞毯”、“飞天扫帚”什么的, 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儿。
讲真, 比那浮夸的马车有排面多了。
真是样好法器,明晦兰情不自禁的感慨。
临近环琅,衣非雪好像身体不适,停下来休息了两个时辰。
明晦兰问他怎么了,衣非雪没搭理,只顾自己盘膝打坐。
明晦兰没再打扰, 并走远点,顺便打些清澈的溪水来。
听到异响,明晦兰也没转身,问:“有消息了?”
钟书钻出树林:“小主人, 魔龙已离碧波湾,据微弱龙息牵引,它应当在环琅附近。”
明晦兰收获足以一箭双雕的意外之喜。受世人趋之若鹜的两大至宝都奇妙的现身环琅,该说不说,不愧是扶曦尊者的故土。
明晦兰暂时敛起喜悦,问:“女娲泪呢?”
钟书搔搔脸:“这个倒是……捕风捉影。不过老奴已经让家里尽快去查了,总得弄清楚这谣言的源头来自哪里,让木剑陈都深信不疑。”
明晦兰有些遗憾,但也没自信到“被世人觊觎了百年的女娲泪,被自己一找一个准”。
暂且先顾眼前:“魔龙也可。”
钟书点头:“是啊,龙骨和龙珠都……”
终于看清明晦兰在做什么,钟书急忙过去抢手干:“快让老奴来!”
明晦兰微笑一下,没让钟书插手:“打个水而已。”
钟书顿时又气又心疼:“小主人,您受委屈了。”
明晦兰莞尔:“你想多了,从未。”
一朝落魄,任人欺凌,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强颜欢笑的安慰老奴。
钟书眼泪差点下来,好在他家小主人只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终有一日君临天下,定要那姓衣的卑鄙小人千倍奉还!
小主人已经够苦了,钟书哪忍心哭咧咧的惹小主人不快?
况且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小主人何等意气风发,深藏不露,小姐在天上看着也会欣慰的。
钟书收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方才的话说:“龙骨和龙珠都是至宝,用来补您的灵脉和金丹都太适合不过了,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明晦兰灌满了水,起身道:“我要这些不是给自己用。”
钟书猝不及防,懵住:“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