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非雪说着说着把自己说馋了:“掌灯时分就去做。”
明晦兰:“不是说我今日休沐?”
衣非雪桀桀一笑,盛气凌人:“谁让你买那么多花生,不吃受潮全浪费了。”
明晦兰:“……”
合着还是他的错了?
“你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明晦兰一时心有所感,嘴快了。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只能等着衣掌门的“大胆放肆滚出去洗马车”。
怎料衣非雪没发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明晦兰:“衣掌门想问什么,在下绝对知无不言。”
衣非雪心想这人真的忒能装蒜!
一副你随便问,我绝对诚实作答的模样,结果十句话里有几句真的?偏偏你还挑不出毛病,寻不到破绽。
衣非雪:“想好了吗?”
明晦兰狐疑:“什么?”
“我酒醒前好像听到这四个字。”
“你是在做梦?或者出现幻听了。”明晦兰的笑容无懈可击,“衣掌门神识之强,世人有目共睹,别说多出来个大活人拦路,就算是空中飘落的一粒尘埃,衣掌门也了若指掌。”
衣非雪心想,你当初的神识就很弱吗?
若说寒亭县一半风吹草动在他的股掌之间,那另一半便是他兰公子的天下。
可惜,那是“当初”。
衣非雪隔着桌子掐住明晦兰的腕脉。
窗外,积雪压断了枯枝。
汹涌的灵力野蛮的冲入明晦兰的体内,在他残败枯竭的灵脉里横冲直撞,霎时传来万蚁啃噬的剧痛,明晦兰闷哼一声,立即咬紧牙关忍痛,细细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面颊往下流。
衣非雪急忙敛回力道,顺势送了股灵气进去,所有的疼痛骤然消失,明晦兰狠狠松出口气,嘴唇灰白。
院中,枯枝被积雪覆盖。
“你就没想过让自己恢复修为,重登仙途?”衣非雪的语气很冷淡,却没有任何试探之意,全是认真。
明晦兰捂着胸口轻咳,缓了会儿才虚弱的笑道:“怎会不想?”
衣非雪十足诧异,还以为明晦兰又要冠冕堂皇,假模假样的说什么“没想那些,现在挺好”。
明晦兰又一笑,道:“但有些事,不是一厢情愿就能达成的。有些创伤就是不可逆的,好比天生的杂灵根,穷极一生也无法修仙。”
衣非雪:“你是在跟我说认命?”
“我是说,‘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明晦兰的语气中尽是释然,就如当时衣非雪告诉他“你废了”,他却从未放在心上一样。
明晦兰看着衣非雪的脸色,无奈道:“衣掌门又要说我假装?”
衣非雪唇角扯出一道冷锐的弧度:“兰公子高风亮节,灵墟大陆上到处都是你的信徒,但你不是灵石人人都爱,其中不乏嫉妒你天赋出身之人,譬如王追徐故那样捧高踩低的。”
“怎会,他们都是好人,王追两兄弟为救我断手断脚,徐故更是至今还在昏迷。”明晦兰轻叹口气,迎上衣非雪快要掀开房盖的白眼,哭笑不得,“您对在下的误会实在太深了。”
衣非雪托着下巴,似笑非笑:“我想起一件往事。”
明晦兰饶有兴趣的听。
衣非雪:“两年前,你中毒差点翘辫子。”
第22章
明晦兰记性很好,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比起中毒,更值得我铭记于心的是衣掌门的继位大典。”
早知道明晦兰嘴皮子厉害,属淤泥的,里面全是莲花。
衣非雪嗤笑道:“在衣家身中剧毒差点死了,知道当时仙门百家怎么议论的吗?”
明宗和季家是同盟,明宗少宗主却在衣家中毒,性命不保。
明晦兰说:“当时我已替夫人向你赔礼,她事先不知我大量饮用景阳春雨,否则也不会端给我加了乌荟草的鸡汤。事后我也向大众声明,此事乃我自家人之失,衣家无端受累。”
衣非雪心说这不是重点。
柳娥对明晦兰视如己出,但她是丹修好手,研习医道遍尝百草,怎会不知景阳春雨和乌荟草相克?所以有人怀疑柳娥是故意下毒谋害明晦兰,一则陷害衣家,反正不是自己亲生孩子杀掉无所谓;二则明晦兰一死,她的亲儿子明隐竹就是少宗主了!
动机确切,柳娥一贯经营的慈母形象分崩离析。
相反,明晦兰“可怜孩子”的形象倒是愈发稳固。
柳娥抹着眼泪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奄奄一息的明晦兰宁可没空吃药也要有空帮柳娥争辩。
衣非雪:“景阳春雨和乌荟草是相克,但至少要喝下一澡盆的景阳春雨,听好了,一澡盆,浓茶,才能达到足够的中毒剂量。”
衣非雪幽幽调侃道:“几个菜啊,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