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非雪转身回了声:“郎宗主。”
郎青山有一双鹰眼,目光炯炯盯着人的时候,颇具威严:“北域都传言衣掌门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如今眼见为实,方知世人谣传果然信不得。”
衣非雪也不接话,抱着双臂等郎青山自己补充。
郎青山饶有兴趣:“莫非日久生情,衣掌门对明晦兰的怨恨已经转变成了爱意?”
“看来郎宗主平日里不学无术,只能看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衣非雪尖酸刻薄道,“这些书用来解闷还成,看得多了惨遭荼毒,对您老修行无益。”
被这么一顿唇枪舌剑的挤兑,郎青山非但不恼火,反而松了口气,肉眼可见的起了兴致。
衣非雪看得分明:“……”
什么玩意儿?!
郎青山:“衣掌门养虎为患,如今猛虎归山称王,不知衣掌门作何感想?”
衣非雪:“想嘲我偷鸡不成蚀把米?”
郎青山叹了口气:“是替衣掌门感到惋惜。”
衣非雪和明晦兰是你死我活的宿敌,这点整个灵墟大陆的人都清清楚楚。
后来明晦兰落难,传闻衣非雪耗重金将明晦兰买回家,就是当做奴隶侮辱作践,据说明晦兰不仅要给他剥花生、端茶递水、到了晚上还得打洗脚水、甚至捏脚半个时辰,明晦兰能不恨?
而衣非雪自以为稳操胜券,永远凌驾于明晦兰之上,结果在环琅城外的上阳道被当众啪啪打脸,那么爱面子的衣非雪能就此罢休?
所以二人的关系必然更加恶劣!
新仇旧恨算起来,不死不休!
郎青山露出善意的笑容来,替衣非雪说出心里的郁结:“衣掌门一时贪玩,没能趁明晦兰重伤在身时斩草除根,实在太可惜了。”
衣非雪看着他。
郎青山:“现如今他重回巅峰,羽翼丰满,衣掌门再想对付他,怕是难上加难了。”
衣非雪翻了个白眼:“郎宗主能不能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郎青山笑了笑,道:“本宗主没有明如松、木剑陈之流的雄心壮志,从未想过染指中土,只愿守好北域这一亩三分地就心满意足。”
郎青山年过四十,作为长辈这般放低姿态跟衣非雪游说,却并不觉得屈尊降贵。
只要不瞎不傻,他衣非雪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中土四世家,徐家不入流,风家既是亲家又是与世无争的满门医者,不值一提,而季家也因为季无涯的作妖倒台了,现在能与衣家相抗衡的门派根本没有。
衣家独大,睥睨中土!
更有传言说,衣非雪还是万贯城千金楼的东家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中土是衣非雪的天下,衣非雪就是中土的皇帝!
衣非雪终于听明白了:“原来郎宗主铺垫这么多,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跟我联手?”
郎青山怕他介意中土和北域之分,说道:“季家和明宗都能结盟,你我二人联手,定胜过他们千万倍。”
衣非雪这下真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
这笑容充满嘲弄的嗤之以鼻,郎青山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衣掌门何故发笑?”
衣非雪:“告诉你个小秘密,惨死在上阳道的十五个郎宗弟子,是我杀的。”
郎青山如遭雷击:“?!!”
衣非雪慢条斯理的备好青丝绕:“所以你还要跟我联手搞明晦兰吗?”
*
整个宛陵城震了震。
好端端的天气忽然狂风怒作,暴雨如注,乌云黑沉沉压着日头,整座城池笼罩在阴霾之下。
人们纷纷到外面一看究竟,发现震荡传来的方向是明宗。
明宗,东府。
荒废已久的东府杂草丛生,未经清理和修缮,本该保持着灭门时满目疮痍的原样。
而此时此刻……还不如保持原样!
山崩地裂,一片狼藉。
连一块完整的瓦都找不到,全都在庞大的灵力冲击下碾为齑粉。
空气中遍布残留的剑气,以及随风落到掌心的一根细丝、上面残存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明晦兰望着眼前一幕,陷入沉默。
长久长久的沉默。
*
兰公子的宿敌来北域了,还直达宛陵。
衣非雪追杀兰公子来了。
衣非雪孤身闯入兰公子的继位大典,绝代双骄生死对决,二人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明宗东府沦为一片焦土!
战后,衣非雪暂退。
而兰公子独自站在废墟之上,深沉地望着远空。
是在怀念逝去的曾经,还是在展望辉煌的未来?
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宿敌,那两个盛极一时的传奇少年回来了!!
不到一夜,此事传遍全城。
不到两天,此事传遍北域。
不到七天,此事传遍整个灵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