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不能生气啊。”
桑雅宁说,“我是不得已才会这样做。因为比起自己,你总是更在乎其他人。”
“所以现在嘛,你就好好地安心地休息。”
桑雅宁笑着,眼眶愈加酸涩,“我会陪在你身边。”
桑雅宁握了握严浩的手。
严浩滚烫的指尖触及她的掌心,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桑雅宁决定给严浩煮一份病号餐。
发烧的人最需要补充营养,等他醒来时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心情绝对会好很多。
桑雅宁如此想,决定要秀一秀手艺。
严浩的房间布有暗厨,烤箱,炸锅,电磁炉,一应俱全。
桑雅宁先找到了两根芹菜,打开冰箱检查,又瞧见了放在里面的半盒肥牛和一整颗洋葱。
肥牛像刚化了冻的,托盘里仍有血水。洋葱是辛辣食物,不适合给病人服用。
桑雅宁将剩余的牛肉放入锅中,边煮边捞出浮沫,待抄好水了,又一点点地肉切成丁。
她要做一碗牛肉芹菜粥,给严浩增进力气。
小煮锅里的米在咕嘟咕嘟地冒泡,浓郁的香逐渐蔓延在房间里。
桑雅宁用小勺给严浩喂水,看了眼手表,现在并不到吃药的时间。
她正准备去关电,身后却传来压抑着苦痛的低语:“不,父亲,不要......”
桑雅宁一怔,匆忙奔回去。
严浩的嘴唇在颤抖,破碎的字节溢出齿缝。
他在求饶,在肯请对方放过自己,却依旧不停地道歉,试图揽下所有错误。
“放开,我不要去那里。”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父亲失望。”
......
“对不起,对不起......”
“喂,醒醒。”
桑雅宁推着严浩的肩膀,急切地说,“这只是噩梦而已,别怕,别害怕。”
可严浩的状态并没有好转,搭于身侧的手攥紧被褥。
“睡不着就听歌。”
桑雅宁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像是抓到了某个救命稻草,“对对,我唱歌给你听吧。”
桑雅宁牵起严浩的手。
严浩回握住她,这一次,再也没有松开。
滴滴—
计时结束,电磁炉自动关闭。
桑雅宁哼起童谣:“天黑黑,路遥遥,小白兔,睡觉觉。”
她边唱,边抚着严浩的背,那副躁动不安的躯体终于平静下来。
两只手始终紧紧交握,她依稀能感知到他的脉搏。
一下,两下,三下......
流动的血液似火苗般蹿涌,不断试探着她的心。
气氛忽然暧昧,汗水在肌肤间蔓延。
桑雅宁刚要抽手,严浩就立即将她攥得更紧。
是疼痛,又带有莫名的甜蜜。
她想起那个印在贴纸中的相拥,双腿不由自主地站起,接着,就被他拉入怀中。
扑通,扑通!
耳畔传来严浩的心跳声,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冲出胸膛。
桑雅宁知道人在虚弱时会本能地寻求依靠,可依旧因为这个拥抱而感到无比欢喜。
她设下一个圈套引他进来,却又担忧他是否真心实意。
桑雅宁轻声问:“严浩,你知道我是谁吗?”
严浩喃喃,声音低若蚊语。
桑雅宁朝前挪了挪,耳朵凑近他的唇边:“告诉我,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忽有风来,拂散交叠的云。
小雨不知在何时停歇,月光比湖水更清澈。
严浩稍许启唇,游丝般的字节顺势滑出贝齿。
“雅宁......”
他在说,“桑雅宁。”
爱恨纠葛的吻是诸葛遥与诸葛朝的,而此时的温存,却属于桑雅宁与严浩。
哪怕这只是一段预料中的意外,也足以让她书写在记忆里。
体温是最好的催眠剂,平稳的呼吸是绝佳的乐曲。
桑雅宁依偎在严浩的怀里,蜷缩着,一点点地闭上眼睛。
睡梦中,她似乎来到一个漆黑无比的地方,空间极为狭小,走两步就是尽头。
隐约听见哭声,贴近地面的缝隙露出些许的光。
她好奇地寻找着,一路跟随声音向前,瞧见了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是瘦小的如麻雀般的男孩,正瑟瑟发抖地抽泣不止。
她伸手去碰那人的肩膀,对方惊得一颤,哽咽着转过脸来。
微光中,孩子的五官极为熟悉。
她怔了怔,念出他的名字:“......严浩?”
恰时,狭窄的光骤然变成宽阔的甬道。
她讶然回眸,才惊觉这是一扇通往外界的门。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高大如鬼魅的影子就立在外面。
幼小的严浩瑟缩着环抱住身体,因畏光而眯起的睛里满怀恐惧。
“反省过了吗。”
那人问,“犯了错要说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