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于众人的簇拥中感到落寞。
桑雅宁明白,在开机宴结束后,她与严浩的关系只能越来越生疏。
无论是台词教学,还是在公众场合替她解围,严浩所做的一切,仅是出自于前辈对后辈的关照。
“我们是朋友吗?”
桑雅宁又想起严浩那略带迟疑的询问,更是气恼中夹杂委屈。
既然不能被百分百偏爱,那么她也不想要雨露均沾的关心。
这一刻,桑雅宁有些讨厌严浩的温柔了。
“诸葛遥,诸葛遥人呢!”
导演扯开嗓,就差拿着大喇叭喊了,“抓紧时间,等会雪就停啦。”
桑雅宁乘坐公务车到达拍摄场地,詹俊生已经在布景处等着了。
周遭全是破壁残垣,场景助理仍往在拐角处沾蜘蛛网。
桑雅宁招招手,想要与詹俊生打招呼。
后者则躲闪地扭开脸,假模假样地看剧本。
真是奇怪。
倘若换做以前,詹俊生肯定会眼巴巴地凑过来,然后笑着说:“早上好啊,雅宁姐。”
桑雅宁打量着他。
之后就是两人的对手戏,如果在此刻与詹俊生闹僵,只会影响拍摄的效果与进度。
桑雅宁扬唇,拿出最完美的笑:“早,詹老师。”
话落,詹俊生的肩膀一颤。
桑雅宁快步走向他。
詹俊生却像受惊的兔子,东张西望地试图寻求周围人的帮助。
可是大家都各忙各的,根本无人能抽出空闲理他。
桑雅宁看着詹俊生逃也似地跑到门后,还没过两秒钟,就被副导演扯着耳朵叫出来:“不想演就滚蛋,别再这儿浪费时间。”
詹俊生瞬间蔫吧了,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任由助理摆弄着发型,是连半句话也不敢吭。
桑雅宁:“你这不是找骂嘛,在导演的脸上到处躲。”
詹俊生哼哼出两个字。
桑雅宁没有听清,只让他再说一遍。
“避嫌呀避嫌!”
詹俊生捏着嗓子喊,“我不能让恩惠发现我和其他女生来往。”
桑雅宁一愣:“这事和姜恩惠有什么关系?”
詹俊生耷拉着脑袋:“严浩说,恩惠只喜欢对她一心一意的粉丝。”
“哈。”
桑雅宁被气笑了,“他可真了解她。”
詹俊生点头:“嗯,那两人毕竟是老搭档嘛。”
还嗯?
一股无名火直往胸口钻,桑雅宁蹭地起身,一把夺过剧本:“别坐着了,过来和我对戏。”
詹俊生虽然没有什么脑筋,但做起事来的确认真。
他拿捏着将军的腔调,却掩不住眼里的爱慕,仿佛眼前人就是他的此生挚爱。
这场戏是在讲诸葛遥与周文的决裂,诸葛遥不满后者的懦弱,认为其无法助自己夺得皇权,便是百般辱骂,斥责他的无能。
周文跪在诸葛遥的面前,低着头,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时至今日,公主还不醒悟吗?那些追杀我们的队伍,全是诸葛朝派来的啊。”
“放肆!”
诸葛遥一脚踹向他的心口,“凭你也配叫兄长的名字?”
男人的身体轻微摇晃,半晌才哑声说:“臣有罪,请公主责罚。”
诸葛遥:“那就滚出去,把追来的狗都杀光。”
话音刚落,远处来的士兵已将这草屋围得水泄不通。
桑雅宁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用他们的头颅向皇兄请安。”
詹俊生起身,表情由悲痛转为麻木,而后提步朝追兵走去:“遵命。”
“卡。”
导演在对讲机里喊,“周文的情绪弱,再来一条。”
詹俊生赶忙弯腰向周围人致歉,不好意思地说:“雅宁姐,麻烦你了。”
桑雅宁正愁没地方发火,闻言更是眯眼笑:“你尽管放开演,多少次我都陪你练。”
詹俊生感动得红了眼,拍着胸脯保证,他绝对会在三条内通过审核。
“卡,再来。”
“不行,诸葛遥的动作幅度要大。”
“周文怎么回事,说过几遍啦,把情绪提起来,提起来!”
......
事实证明,磨合得越久就越容易出错。
桑雅宁念完最后的台词,詹俊生也要转身离开—
恰时,又是一句铿锵有力,令人绝望的“卡”!
“雅宁姐。”
詹俊生蜷缩着坐在门边,像只淋了雨的小狗,“我是不是不适合演戏。”
桑雅宁揣着暖宝:“干嘛要这样想。”
詹俊生扭头望向不远处的休息停,姜恩惠正笑眯眯地同演员们聊天:“因为与我相比,周围人实在优秀太多,我没有表演天赋,能进组也是纯靠运气。”
“运气也是种天赋啊。”
桑雅宁说。
詹俊生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但运气不代表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