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我觉得有些困,明日辰时之前你一定要将我喊醒?”
揽月闻言有些想哭,“公主...”
公主的病,莫不是又要像几个月前那样凶猛了?
“别怕,我只是昨晚没睡好,现下有些嗜睡。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去请大夫为我瞧瞧。”
揽月眼眶含泪地点头,搀扶着她躺下,而后迅速叫人去请了大司马过来。大司马几个月前给的方子,很是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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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书房之内,卫衡目光如刃,脸色阴沉。
济州刚刚来了一封密信。事态紧急,方才刚刚从议事堂离开的幕僚们纷纷又聚在了一起。
那封信,他只拆开扫了一眼,眸色微动,随即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火舌瞬间吞噬了纸张,映得他瞳孔深处似有暗流涌动。
幕僚们神色一凛,立刻俯首。
郭钦观察细致,见那信笺上的印戳独特,大概也了然,于是不禁发问,“主上,可是济州出了事?”
“刘德光联合西南郭灏,率领十万兵马从徐禛手中夺了虎城,来势汹汹。”
大汉吴悬彻底坐不住了,“刘德光这厮竟逃去了甘州?”
“确实令人没想到啊。”郭钦嘴唇紧抿,甘州地处虎城边界,乃是通往西南六州的要塞。
下一步,便是青州。
而西南六州将领,一直是卫衡的心腹。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在搜捕刘德光,可谁能想到,这厮竟然敢逃到他们的地界去。
“不过以刘德光的才智来论,他定想不出此举,也不敢冒险。”
“是啊。而且那徐灏乃草包一个,率领区区十万兵马,是如何在西南六州的眼皮子底下夺得虎城的?”
“依我看,他背后定有人指点。”
另一名为贺阶的属臣沉吟片刻,“诸位莫忘了,淮西侯李慕之下还有一子,名为李沧。李沧此人,才学卓绝,在淮西郡内百姓中有极高的威望,更有甚者竟超过了他的父亲淮西侯。可此人似身世存疑,故而一直处事低调。”
“贺兄,若照你之言。李沧无心权势,此时又为何要冒出头来?”
郭钦与卫衡对视一眼,两人纷纷从对方眼中猜出了答案。众人见他们二人打哑谜,心里抓心挠肝的。
“郭卿,您倒是别卖关子啊。”
郭钦抚须,淡淡道:“恐怕李漠已经成为了他父亲的弃子,转而开始扶持他的大儿子了。”
众人惊呼,“也就是说,李漠在汝城秘密会见当地兵马商,只是为了吸引火力?”
“也并不全是。”
郭钦眸子里透着些忧虑,“汝城灾情最为严重,若在此起事...恐怕城中动乱,民怨四起,对政局不稳呐。届时若西南举事成功...李慕便可顺势挥师南下,百姓一呼百应也有可能。”
幕僚们闻言不禁沉思,后脊发凉。李慕此举真可谓称得上恶毒,不论是西南军事还是汝城灾情,只要稳住一头,益处便无可估量。
“两面受敌,主上我们当往何处派兵啊?”
副使吴悬这时开口,“主上,由于刘德光出逃,我们的人马大多被派去了接管荆州,此时在陵都城内的驻守兵马不多。”
卫衡敛眉,他缓步走回案前,指尖划过案上摊开的地图,最终停在某处,“青州,绝不能失守。”
况且,荆州兵马离虎城和青州都近些,他们不可能舍近求远。
郭钦此时沉吟片刻,“主上,那汝城那边...吏部的顾翀此前来找过我,他说陛下召他入宫,想必此时户部已经将治水的人选...呈递了上去。”
“户部原本拟定的人选里,都有谁?”
“忠肃侯府何仲,兵部侍郎白玉栖,匡沉瑾,还有...护国公府安礼弘。”
与他们想的大差不差。
贺阶拱手作揖,“主上,我与顾大人看法一致,皆认为匡沉瑾此人不可担治水之责。他为陛下倾力提拔的新贵,此番治水成功,必能助他仕途飞升,如此一来,京中形势可就复杂了。”
郭钦却摆摆手,语气颇有些沉重,“江南灾情严重,主上又仁慈深厚,心系百姓。能胜任治水赈灾之任是我们考虑的首选,贺兄,你失言了。”
贺阶闻言,下跪行礼,及时认错,“属下失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吴悬在一旁帮腔,“匡沉瑾自调任京城度支使以来,处事决绝不予后路,这样的性格确实于治水无益。”
如此以来,便只有安礼弘了。身为世家之首,陛下对他心存着忌惮,不会影响目前的局势。
卫衡微微闭目,指节抵在太阳穴处轻按。
幕僚们不敢再作声,主上会不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换人,这是个问题。
只是,主上一旦妥协,便是等同于默认公主可以在他面前随意关心其他男子,这与主上而言尊严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