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颖悟绝伦,仪态万方,自然当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许是知道自己的急切心思露出了破绽,安礼弘的脸骤然变红,且红色迅速蔓延至耳根和脖颈。
姜采盈不动了,低下头去与他静静对视。
安礼弘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浑身似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试图平复住自己,可胸腔起伏明显的动作,将他的羞赧暴露无遗。
“你,喜欢本公主?”
姜采盈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眼神里有些错愕。
安礼弘闻言,仓皇垂眸错开视线。他的心像被火烧一般灼热,他喉咙发哽,“臣,臣不敢。”
“那就好。”姜采盈却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今后所走之路,是一条充满崎岖的险途。即便往后要利用安氏,她也不希望牵扯过多情感恩怨。
听及此,安礼弘刚欲出口的话渐渐消散。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视线朝着眼前女子的身影移动着。
须臾之后,她转身看他,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安少卿,你今日对本公主出言不逊,本应重罚。”
她停顿了一下,安礼弘便郑重开口,“请公主降罪,臣绝无怨言。”
姜采盈摆摆手,“重罚你也无甚乐趣,本公主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安礼弘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窗外柔和的春风抚摸着她的侧脸,吹起几缕乌黑的发丝,她于逆光之中沉静又温柔地看向他,像是对他下了某种蛊一般。
他听到她问,“你可愿娶本公主?”
第11章 11
周遭的一切都静地可怕,安礼弘脑袋嗡嗡地,煞白成一片。
不一会儿,流水拍石,风吹叶落,飞鸟嘲鸣的声音渐渐敲击耳膜,他终于渐渐从巨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公主...公主殿下,您说什么?”
姜采盈轻声宽慰道:“安少卿,你别紧张。这只是一场交易。”
“交...易。”安礼弘缓缓地重复这两个字。
姜采盈目视前方,“前几日,陛下召本公主入宫商讨四月初的皇陵修缮一事,本公主无意看到陛下一本密报内页...陛下有意采纳兵部尚书的意见,裁撤世家特权,不设门槛选贤与能,广纳天下英才。”
安礼弘心神一动。
朝中的风向,他听父亲说了。
姜采盈继续道:“届时权力更迭,护国公府难免受到牵连。”
安礼弘不卑不亢,“护国公府作为世家之首,理应身先士卒响应陛下国策。”
姜采盈闻言,有些始料未及,连话都有些停顿。
“你等有如此觉悟,本公主...甚是欣慰。只是...削藩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至于削到何种程度...得看民情民意。安少卿也知道近年来,京中一些权贵经常仗着世家身份为所欲为,百姓对于世家大族总是敌对的,本公主是担心...到时候民意收不住,削藩恐怕会很难收场。”
安礼弘沉默了,公主殿下所说这些,何尝又不是父亲近来所担心之事?只是圣意不可违,父亲也只能顺应天意,在朝中低调行事。
他半跪着,脑中思绪很乱,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公主殿下,您究竟想说什么?”
“安少卿,正如你所说,本公主如今已看清淮西世子李漠软弱无能的本性,不欲再嫁与他。可陛下决心已定,本公主想要悔婚就必须在他圣旨明昭之前找到另外一个人来联姻。”
安礼弘脸色发红,连声音也有些抖,“公主殿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是真的在气公主殿下对婚姻的儿戏态度么?还是气自己只是被当作了一枚棋子,亦或是还是气她全然未考虑过护国公府目前的处境。
护国公府此时已自身难保,又怎可公然与淮西李氏为敌,与陛下为敌?
姜采盈早料想到安礼弘的态度,她有些心虚,毕竟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可话已至此,她不能停下。
“安少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诚如本公主方才所说,陛下对安氏已生了忌惮。想要兵不血刃地化解此危局,保住你全府上下几百口人,靠护国公一味低调是行不通的。”
“请你仔细想想,陛下既然忌惮世家力量,想要削藩,又为何竭尽全力地提拔淮西李氏一族?”
经此一言安礼弘虎躯一震,眼眸之中的乌云似有拨开云雾的通透之感,“陛下并非忌惮世家力量,只是怕这力量无法为他所用?”
姜采盈欣慰地露出微笑,“不错。历朝历代以来,护国公府皆以扶持正统为任,从不涉党争,因此历任几朝屹立不倒。可如今形势不同,陛下势微,朝中大权又旁落他人之手。倘若护国公府再不明确表态,那么陛下为了求稳,便只好先拿你们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