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柳氏隐约听到。
柳氏侧耳过去,费力听着,转头却碰上姜采盈的视线。两人的眼神中似乎都有些惊慌,姜采盈率强笑,“柳夫人可是看中了什么?”
“没,没有。”
她到处摆弄几下,后来寻了个借口,直接便走了。
姜采盈嘴角微勾,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赏珍会结束后,她回到房中,李冲,春娘还有安礼弘已在等候。
“柳氏回去后立刻派人将拓跋烈叫了回去。”春娘低声道,“我们的眼线说,她与拓跋涣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姜采盈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还不够。晚间你去找几个打手,将我们的货和钱财全部洗劫一空,动起手来,要似真似假。”
“姑娘妙计。”李冲赞叹道,“如此一来,拓跋烈必会怀疑李慕是心虚之缘故,才找人灭口。”
春娘也在一旁附和,“四日后的宴会,拓跋烈必然发难。”
安礼弘却有些担忧,“但我们在此多留一日,就多一分危险。北梁的巡查越来越严了。若他们恼羞成怒,我们恐怕...”
正说话间,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们警觉地对视一眼,李冲迅速走到门边倾听。
“是北梁的巡城卫,在查客栈的入住记录。”李冲看了一眼,回来低声道。
姜采盈神色不变,“按原计划应对。李冲你先下去应付,安兄去把我们的'货单'准备好。”
春娘看了一眼,“姑娘,我也先下去了。”
“嗯。”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姜采盈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北梁王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忽地,窗外一阵冷风吹过,一道黑色人影如鬼魅般掠过窗前,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
姜采盈指尖猛地掐进掌心,难道是拓跋烈派来的人?
她心脏狂跳正欲惊喝出声,却被人从背后压住,一只染血的手掌覆上她的唇。
那人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浓重的铁锈味瞬间侵入鼻息,“别出声。”嘶哑的气音擦过耳畔,震得她耳尖发麻,瞬间瞳孔睁大。
等门外的脚步声响渐渐远去,身后人松开钳制,她仍愣怔地僵在原地,“...卫衡?”
月光映亮他染血的玄甲,他左肩一道箭伤深可见骨。卫衡眼底翻涌的暗潮令人心惊,“是我。”
第70章
南海,川华山谷。
当夜秦主力在山谷之中忙着挖渠,为半个月后的山洪做准备时,白玉栖率军攻入了山谷的北侧。
南海赤姬国也从东南侧引山谷空音,制造数十万大军铁骑踏来的假象。
夜秦人自乱阵脚,守备混乱。
连日的围困让主帅失去战斗的理智,他下令调集全部兵力守住山谷北侧口,由此给了卫衡两路精锐从南面悬崖袭入的机会。
最终,在一声声火炮的信号声中,三路大军迅速攻破夜秦防线,卫衡抢过一匹马,在山林之中将敌军的主将一箭射杀。
与当年,如出一辙。
随后,他又拉满弓弦,射倒了夜秦的战旗,敌军军心溃散,主动投诚...此战,卫衡的奇袭战术发挥出了奇效,联军大获全胜。
赤姬国国王大喜过望,邀卫衡入王宫平分胜利战果。
而卫衡却只留下薛兆和陈林两位副将留下安排夜秦军归降一事,自己率三千精锐连夜北上。
从南海到北梁,途中暴雨不断,凶险竟比战场还要危上几分。
卫衡勒住缰绳,看着眼前被山洪冲垮的木桥,湍急的河水裹挟着断枝碎石奔腾而下。
“绕道需要多久?”他问身旁同样浑身湿透的副将吴悬。
“至少两日。”吴悬的眼睛被暴雨冲得有些睁不开,“主上,雨势太大,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整...”
“不行。”卫衡斩钉截铁地打断,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胸前。他翻身下马,玄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把绳索拿来。”
当卫衡抓着绳索横渡激流时,一根浮木突然撞向他的后背,绳索深深勒进掌心,在暴雨中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主上!”
吴悬咬着牙,心中满是急切。
可卫衡还是挺着过来了。
“继续赶路。”
第八天夜里,他们在幽州边境遭遇伏击。一支淬毒的箭镞破空而来,贯穿他的左肩。卫衡咬着牙反手斩断箭杆,拔出断箭,黑血立刻浸透了半边铠甲。
幽州,属于大云,北梁和东掖三国交界处,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势力错综复杂。
卫衡不想多生事端,于是并未反击。
“主上,您的伤必须要处理一下,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啊。”
他接过吴悬递过来的解毒丸,咽下几颗,眼神定定地望着前方。“不必。”他声音嘶哑,“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