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近来陛下所作所为,姜采盈心中有些沉沉的。
“陛下,您是一国之主,自当日理万机。”
“这样吧,阿姐。今晚朕吩咐了尚膳监在御花园中设宴为宜嫔庆生,阿姐你也来。”
“宜嫔...”
“就是护国公之女安清岚。”姜叡提起她时,眼眸有些低垂,“今年选秀正逢江南水灾,朕吩咐内廷司一切从简,不宜大肆声张。最终结果司礼监也还未批红昭告,故而你还不知。”
“陛下是否觉得,对容嫔有些歉疚?”
“是啊,所以朕才会趁她生辰之际,给她办个小宴。”姜叡话头一转,“阿姐,朕听闻这两年你与她有些过节,甚至在今年的元宵宴上大打出手...”
姜采盈心中一沉,赶紧下跪行礼,“陛下,昌宁...”
姜叡连连摆手,“阿姐快起,朕并非是要怪罪于你。只是想趁这个机会,让你二人冰释前嫌而已。”
“可这是陛下您与容嫔的二人...”
“不必再多说,阿姐,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朕派人传信去卫府,今夜若是晚了,你便住在宫中。朝华宫的一切陈设,还像从前那般,阿姐,你不想去看看么?”
圣命已决,姜采盈只好福身行礼,“昌宁遵命。”
“嗯。”姜叡应了一声,“阿姐,现在天色尚早,阿姐你可以去皇宫内到处转转,我命宫人跟着你。”
姜采盈欲言又止,她很想问问陛下汝城之事,是否是他授意淮西侯起事。可陛下此刻心情很好,她...不想破坏,也不想相信她的阿弟真的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算了,就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说吧。
她打定主意,往殿外去。
一出殿门,程太保已经将随侍的宫人安排好,姜采盈的一眼扫过去,目光定在其中一个低眉顺目的宫女身上。
那宫女感受到姜采盈的视线,不由地将头垂得更低。
“你叫什么?”
“回禀公主,奴婢叫阿兰。”
阿兰!
几个月前,姜采盈曾骗卫衡,灵泽县上陛下的部署乃是由阿兰泄密。可她根本连阿兰的面都没见过,只是上一世无意听李漠提过。
感受到公主凝视打量的视线,阿兰战战兢兢地将头埋得更低,却不失宫女的礼仪风范。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如今,淮西李氏大势已去,她的忠心又该归属于谁?
姜采盈收回视线,往后宫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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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
议事堂门扉紧闭,院中洒扫打理的仆从全都被遣散。卫衡的脸色很难看,“没查到,是什么意思?”
贺阶一众人等,皆有些冷汗涔涔。
“主上,那伙人身形魁梧,剑法诡异,就连牙后藏的毒都闻所未闻。要想查出...实在还需些时日。”
“是啊。”又一人在旁边那附和,“说来也奇怪,从灵台山上抬下来的尸体,竟然过了一夜自己就化成了血水,连尸骨都未留下,我们想从尸体上找出点痕迹,只怕是难。这群人抱了必死的决心,用的毒又实在诡异。”
卫衡冷脸。
贺阶在侧,思索片刻,对着方才说话那人,“你说,他们用毒诡异?”
“贺阶,你想到什么?”卫衡的视线看向他,心中大致也有了考量。
贺阶眸色幽深,“主上,听闻...夜秦人,极擅长用毒。”
一时间,堂内众人议论不断。
“夜秦人入侵我朝边境了?”
“怎么可能,陵都城距云秦边境百里,一路上关隘重重,燕狄人怎可能会百里突袭到灵台山上来?”
“是啊,更何况灵台山上的部署又都是秘密。想要刺杀主上,几率实在太小。”
“也许他们根本没想过刺杀谁,只是恰巧与我们的人碰上,不得已交手。”
“主上,您的意思是夜秦人早已混入陵都,然后盘踞在这灵台山上暗中监视着大云朝的动向?”
众人心惊。
如果说夜秦在伺机而动的话,那么江南水灾乱民数万,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郭钦何时到陵都?”
“回禀主上,前些他的信件中说已经启程,想必这几日便能到。”
圣诏南下,江南五州州牧已发布檄文联兵讨伐李慕,李慕已经是强弩之末,败局已定。可以说夜秦若是想要现在动手,就已经失了先机。
此时不动手,那么一定是有更大的阴谋。贺阶面色凝重,“主上,依属下看,是时候取出...裕阳公主陵寝中的夜秦军机图了……”
卫衡端坐于首,没怎么说话,他袖中的指腹细细地摩擦着,许久之后才张口,“去准备吧。”
“刺客的事情,继续追查。另外,府中的守备抓紧些,尤其要盯紧公主的动向,把吴悬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