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洲没搭理他，林雾霖跟在后面，两人进入了一所电梯。
“沈总，我这里有份离婚协议，你也知道，这是给谁准备的吧？”林雾霖不打算掩盖自己的来意。
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沈砚洲沉默了一会，他的嘴唇都在颤抖，脸色发白，“让她自己来，不然我是不会签的。”
“你就是拿捏她会心软吧？我早猜到了，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林雾霖拆穿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她要做什么吧？”
沈砚洲再次陷入了沉默。
电梯到了顶楼，他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突然说。
就算知道，他也不愿意承认。
沈氏创于他手，也败于他手。
“呵呵，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不妨碍你把这协议签了。”林雾霖似乎抓住了他的把柄。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签？”
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推开了玻璃门。
“你舍得让她跟你一起负债？”林雾霖嘴角上扬。
沈砚洲沉默着，在办公桌上的笔筒现在看上去格外扎眼。
“我签，你把协议给我。”
沈砚洲拿起一只黑笔，接过他手上的离婚协议，在末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许箐箐那三个字，是她自己签的名，沈砚洲对书法和字比普通人更加敏感。
写名字的时候，写字的人带着决绝的心情才能写出这样的字。
他苦笑一声。
林雾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冷冷说道：“还记得之前我们打的赌么？你输了，你的赌注我也拿到了。”
“我说过，我没有败给你，也不会败给井家，我败的，只有她。”沈砚洲抬起头，“如果不是她，你们连赢我的一丝胜算也没有。”
林雾霖突然愣住了。
沈砚洲冷哼一声，“从最开始，她想要下决心在我这里复仇，我就默许了，你们计划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我，你们怎么会这么顺利？”
“你…爱她到这种地步了？”
“我只是醒的太晚，如果我能早一点跟她说，我也不会失去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林雾霖本来还想说什么，可话像是堵在喉咙里，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太低估沈砚洲的爱了。
从他记事开始，他就听母亲说过四大家族的事情，井家排第三。
第一的沈家现在实际掌权人沈砚洲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他为了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一人之力让三大家族都臣服。
他原本以为他对许箐箐的爱只停留在不让她受伤害这个范围。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会允许一个人彻底毁掉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商业帝国。
如果是他，他会犹豫。
可沈砚洲居然不带犹豫的。
“换作是我，我不一定向你这样做。”林雾霖默默说道。
他会考虑很多变量和不确定的未来。
“呵，你懂什么。”沈砚洲依靠在办公椅上，“她想要的，我就给她，就那么简单。”
“嗯…祝你好运。”林雾霖收好协议，他不愿在这里多呆一秒，多呆一秒他都会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如沈砚洲。
沈砚洲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再也盖不住的疲倦和麻木。
终是到了这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第一次很许箐箐领证的时候。
当时的他桀骜不驯，给许箐箐带了那么多难堪的事。
至今还记得她在舞台上，说出的那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呢？’大概就是这一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吧。
为什么当时要那样对她呢？哦他想起来了，自己当时不愿意跟许氏联姻，也是奶奶逼迫他去的。
奶奶跟自己说，娶了许氏家的千金，公司就不单靠其他不稳定的银行支持。
他又想到之前沈奶奶跟许箐箐说的他妈妈的遗愿。
这恐怕只是很小一部分说不定还是骗她的，连自己的孙子也骗了过去。
真正的沈奶奶，才是那个彻头彻尾利益至上的商人。
他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别人看来自己的手段已经够狠了，没想到他的奶奶，比他还狠。
也对，自己耳濡目染这么些年，难怪会是这样的性格，原来有她的影子。
他的默许在不经意之间，也是算对他的一种解脱。
沈砚洲望向窗外，新的太阳升起了，那是崭露出的微光。
太阳照耀大地。
人行道上的行人通过了绿灯，踩着刹车的许箐箐看着眼前的红灯长长叹了口气。
她离开尹北墓的时候，尹南叫住她，她说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夏凌，怕他做什么傻事，仔细想来也是，尹北的去世没有见他哭也没有见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