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容吟的怀抱里抬起头,看到了从车库出来的司瑛。
车子开进小区前,司瑛本打算先绕到简林两家把年货给送了,容吟不想让元子衿多等,就没跟着。这会儿一回来,见两人在院子的铁门前抱着,走近一看,还都红了眼,诧异道:“这是吵架了,准备和好?”
想到自己刚刚和容吟相拥的画面就这么直接被长辈撞见,元子衿后知后觉地有些羞赧,她低着头,没敢抬眼地打了声招呼。
“司姨好。”
元子衿是穿着一身居家服跑出来的,肩上还披着一条可做披肩的小绒毯,她的拖鞋掉了一只,现下只能窘迫地踩在另一只脚上。
看着她这一副狼狈模样,又联想到近日容吟的表现,司瑛有些怀疑,这两个小鬼怕不是偷偷摸摸谈了恋爱,在闹分手又复合的戏码?
“好了,我们衿衿不哭了,吵架而已嘛,大不了就绝交,问题不大哈。”
司瑛从包里抽出纸巾给元子衿擦脸,本还想着再数落两句容吟,往旁边一瞄,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再转过头,这臭小子已经跑过去捡拖鞋了。
拾回那只掉在半路的拖鞋后,容吟蹲在了元子衿身前,他牵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头,随后托起了那只穿着白色袜子的脚。
袜底沾了些灰尘,他轻轻拍了拍,又捻掉粘在上面的纸屑,这才将拖鞋重新套回她脚上。
做完这些,容吟没有带着元子衿回家,反而是交给了司瑛。
“妈,你先带她回家,我去买个东西。”话落,没等对面开口,容吟再度小跑着离开。
跟着司瑛进屋后,元子衿被安排着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清镜子里自己的形象时,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像是刚被狂风蹂躏过的小草。鼻尖哭得通红,活像马戏团的小丑。再加上这身毫无搭配可言的潦草装扮……
苍天,这是什么灾难现场,她究竟是来制造浪漫的粉色泡泡,还是来出演末日丧尸片?这副模样,说是人类文明毁灭前的最后幸存者都有人信!
元子衿重回客厅时,司瑛正在和人打电话,见她一张小脸恢复了白白净净,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楼上,让她随意。
元子衿在一楼环顾一圈,拔脚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方小小的会客区,这里曾是堆满容吟玩具的乐园,如今时光流转,那些小汽车和积木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古朴的茶桌和两把藤椅。
往日,她总是径直穿过这个区域,奔向那扇熟悉的房门,此刻,在氤氲的光影里,她选择了在藤椅上坐下。
从在手机上看到容吟的名字奔跑出门,到不由分说地扑向他,再到被带回他家坐在这里,过去十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对元子衿而言简直像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似乎每一个行为都没有过脑,完全是由着心意在指使。
我就这么喜欢他吗?
手背无意识地触到脸颊,随即被那灼热的温度惊得一缩,元子衿这才意识到,自己从耳根到脖颈都烧得厉害。
“怎么没有进房间?”
一道阴影倏地笼罩下来,容吟的脸毫无预兆地闯入视野,元子衿蓦然一怔,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近到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近到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两人一动不动,鼻息都在刻意控制,生怕惊扰了此刻的微妙。
不知是谁先眨了眼,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容吟突然直起身,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给你。”
元子衿垂眼,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一瓶草莓酸奶正握在手中。
她仰首看他:“你刚刚出去就是买这个吗?”
他回视她:“嗯,以前你说的,如果我哄不好,就用它开个后门。”
冷藏保存的酸奶瓶身已经沾上一些温热,元子衿接过,那只摊开的手却没有收回。
它往前又凑了凑,用意很是明显。
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两人并排坐在了床尾的沙发上,容吟踢了踢脚边的地灯,一束光亮瞬间将他们圈住。
“你今天是要找我说什么?”
容吟的声音有些低沉,此刻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磁性。
元子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人牵着的手,问他:“就……这么说吗?”
容吟跟着扫了一眼,神色平淡无波地收回,“就这么说。”
“我最近……发现了两件事。”
元子衿心跳得很快,嘴上却说得缓慢,余光一直注意着容吟。
“嗯,是什么。”
明明该是一个问句,却让他说出了陈述句的语调。
“我……喜欢你。”
房间里的空调刚打开不久,凉意尚未驱散,容吟却因为这四个字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流自胸腔炸开。像是地壳深处喷涌而出的岩浆,顺着血脉奔流,将指尖都灼得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