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吟抿着嘴唇,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交流,可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固执地认定那本该属于他的时间,本该属于他的位置,让另一个人给占了。
周昀的考号在前排,进出考场都习惯走前门。
元子衿靠窗坐着,直到刚刚重回座位,两人才在这个考场初次寒暄。
“对了,你现在忙吗?我有道题想问问,方便吗?”
周昀浅笑了下,让元子衿拿给他看,顺手将片刻前接满的水杯搁在了桌上。
起初两人一直是站着讲解,后来见前桌的座位始终空着,元子衿便建议他坐下。
草稿纸在桌面上铺展,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般游走,随着周昀缜密的推演,元子衿眼中的困惑渐渐化作恍然,前座的同学回来后也站在一旁观望了会儿,最后直呼牛逼。
不知是不是已从题目中抽身的缘故,元子衿后知后觉有道目光落在身上许久,她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获,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上次月考的放榜是在校运会之前,那时元子衿和梁明露还没说上过话,因此也没注意到她的成绩排名,还是在食堂吃过中餐回了教室,才发现两人是同一个考场。
午间,梁明露睡不着,和元子衿的前座又刚好认识,两人一番商量,换了座位。
“你和容吟……闹矛盾了?”
梁明露双手搭在前座椅背上,虽然教室里醒着的同学不少,却还是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
元子衿闻言一怔,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没有啊,我们午饭还一起吃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困惑。
梁明露是面朝元子衿反坐着的,她身子微微后仰,从这个角度,透过教室后门,正好能将走廊上的一段景象尽收眼底。
“你看啊,就这个角度,”她示意道,“容吟现在就站在那里,上午的考试结束以后他也是站在那里。我以为你俩闹别扭了,所以才……”
元子衿抿紧嘴唇,汹涌而来的罪恶感包裹住了她。
她怔忡了数秒,唇瓣轻启又合上,最终还是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经过一上午高强度的脑力消耗,多数同学都选择了留在教室小憩,走廊上人影寥落。
容吟弓着身子,双臂平放在了栏杆上,他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中的单词本,校服外套下隐约可见凸起的肩胛骨轮廓。
似是有所察觉,纸张翻页的声音忽地停住,侧目,正对上元子衿走近的身影。
他阖上单词本,开口的声音很轻:“怎么出来了?”
看着他站在这里,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本不该存在的疑惑,元子衿忽然很想放弃那个打算慢慢和他拉开距离的决定。
可是他那么好,她更不能自私地沉溺其中。
疏远本就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今天上午的刻意回避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现在说几句话,应该也无妨吧?
她这样说服着自己。
“感觉有人背着我在偷偷努力,怕你惊艳到我,所以出来打探一下。”
元子衿故意用着玩笑的口吻。
容吟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嗓音慵懒散漫:“元子衿,你挺不讲道理啊,是你自己说天冷不出来的吧。”
听他这么说,元子衿难免有些心虚:“所以……我在座位上努力呀。”
“行,别松懈,等着我上一考场来追你。”
“哟,挺有自信呢。”
这次的考试容吟确实是憋了股劲儿,最后的成效也颇为明显。
好消息是他的排名反超了元子衿一位。
坏消息是他俩的名字刚好踩在了划分考场的界线上。
第20章 “像不像在新婚夫妇家蹭饭?”
投资是一件需要谨慎的事情,因为它的收益与风险并存,情绪投资也是如此。
又是一周过去,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最后一节课前,教室里早已躁动不安,喧嚣声像潮水般翻涌,想要正常交谈,不把嗓门拔高几度都不行。
而在这番场景下,彦希却是一个人在演绎“热闹都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下课后,简悠悠一直埋头补着课上没抄完的笔记,耳边闹哄哄的,她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笔尖一顿,侧身望去,只见斜后方座位上的人正托着腮,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发呆。
“她什么情况?”
元子衿正抱着书包在提前收拾,扔出的回答言简意赅:“有嫂子了。”
得到答案的简悠悠嘴角一抽,满脸写着: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消息是在课上曝出来的,当时只是以弹窗的形式无声推送到了彦希藏在书包隔层里的手机上。
好不容易等到老师下课离开,四周确认安全,彦希才摸出看了一眼,登时面色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