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道:“素云姐,我知道了。我也懒得想别的了,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顾着。”
素云道:“这就对了。”但愿她听得进去罢。
瞧着秋纹吃饭回来了,素云便道:“明儿再来看你。”遂回了稻香村,跟李莞复命。
次日一早,素云就又去看晴雯,谁知,她竟是力尽神危了。
王太医来诊脉,也是说脉象需微浮缩,不是失于饮食,就是劳了神思。汗后失调,非同小可。
宝玉直道:“要是有个好歹,都是我造的孽。”
晴雯嗐道:“你去干你的,哪里就得了劳了。”
素云再一问,原来晴雯那傻丫头昨儿给宝玉补一件雀金裘上的窟窿,直到自鸣钟敲了四下。
待房里无别人时,素云叹道:“宝二爷哪里是缺衣服的主儿,值得你大半夜的给他补衣裳。管他什么哦啰斯国孔雀毛做的呢。跟你说顾好自己身子,都忘记了。”
晴雯直说,“好姐姐,我知道了。”
素云回头见那偷了虾须镯的坠儿,在宝玉屋里那么一蹿,又闪到后院去了。
素云心道,晴雯终是放过了她,没有带病去撵坠儿。这件事,原本也跟晴雯无关。
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坠儿的事,终究传到王夫人、王熙凤这些人耳中。王夫人最后让坠儿母亲,把坠儿给领回家去了。
李莞这次没有出手捞人,偷窃者,她不留。
这年冬天,袭人的母亲还是去了,晴雯因熬夜补雀金裘那次加重后,又服了汤药,病情好一些,但却未痊愈。
素云不时会去看看,教她一些食补的法子。也不忘了提醒两句,戒骄戒躁,少管闲事,先顾好自己。
宝玉因为晴雯给他补雀金裘,加重了病情,倒是也上了心,诗社之日,也未有人作兴,便空了几轮诗社。
除夕之际,宁国府的贾珍开宗祠,又是收拾供器,又是请神主。荣、宁二府,皆是上下忙碌。
李莞素来不喜贾家繁琐的祭祀礼仪。最奇葩的一项,竟然是把银子往宗祠的大炉内焚了。
而今年又是个灾年,三月开始下雨,到八月都没晴两天。九月还下了场碗大的雹子。周围一千三百里,连人带房,打伤了三千上万。
若不是李莞的人平素把荣府的收支盯得紧,再加上生意有些进项,只怕碰上这样的年景,家中都要拆东墙补西墙了。
就这样的年头了,贾家宗祠除了弄得锦幔高挂,彩屏张炉,灯火辉煌之外,竟然还要焚烧银子,二百多两呐。
银子是东府贾珍主持烧的。李莞心里只盼望这种毫无意义,又复杂的仪式早些结束。
李家的祭祀就简单得多,在祠堂上香,拜祭后,一家人一起温馨地吃顿饭。李岩小时候会闹着放烟火,李莞则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屋外边放一会儿烟花爆竹。
虽然过年忙碌非常,也有高兴的事儿,那便是贾兰也从宫里给接回来过年。
贾兰一回来,就讲个不停。太子师有多严厉,太子殿下如何聪慧,晋王殿下是何等淘气。
除夕之夜,李莞、贾珠、贾兰、柔姐儿吃完团年饭后,回到自家小院儿。
“娘,你看那边的烟火,好漂亮。”贾兰道。
李莞顺着贾兰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天空中最绚丽的烟火,竟是李家的方向。
那烟火此起彼伏,在天空中绽开来,宛若人间仙境。
不光李莞在看,林家的宅子,亦是能看到。
黛玉、雪雁、紫鹃亦是在闺房外,看着李家燃放的烟花。
雪雁道:“姑娘,我怎么感觉,今年李家的烟花,就是为姑娘燃放的呢。”
紫鹃是贾母给宝玉的丫鬟,原来在贾母处还叫鹦哥来着,跟了黛玉才改名紫鹃。
紫鹃一直是期望姑娘跟宝二爷的。小姐定了李家,紫鹃是有些遗憾的。但此时此刻,看着憧憬和期盼都溢于言表的小姐,紫鹃也觉得,小姐将来嫁到李家,其实是更好的。
李家的烟花放到半夜,李家人注重养生,李老太太、李父、李母、李婶都歇息了。李纹和李绮两人守岁,其实也是想玩儿。李岩陪她们守到天明。
次日五鼓,李老太太、李母,贾老太太,王夫人、邢夫人、李莞、尤氏等有品级的命妇,分别进宫朝贺。
只是李老太太、李母去的是皇后宫里;而贾家的命妇则是去祝贾元春千秋。
两家命妇,在宫里各自拜见,也未遇上。
回程之时,李莞看到太子跟晋王,在殿外张望。
两位小殿下比李莞上次见到他们时高了不少。
二人遂又被各自的嬷嬷给拉回殿中。
太子道:“刚刚那行人,是兰哥儿的家人。”
晋王悄悄地说:“听兰哥儿说,他有个妹妹。”